◎南泽仁 文/图

六月末，我们在嘉绒姑娘的引领下，向着白藏房密集的丹巴甲居寨子走去。

彩色铺装的通村路两边，成片的苞谷林正在背红缨，风中响着紧密结实的声音。各种果木枝繁叶茂，结满了宝石般红红绿绿的果子。一排柴垛上方，伸出很大一片橙色的小果子，没有叶子，我们像赏花一样欣喜于它的红艳。嘉绒姑娘悄默地走在我们身边，她的手里摆弄着一片草叶，安静而美好，是感到这一路上的庄稼果木已经足够繁盛。

走到几栋藏房中间，有一棵高过所有房顶的大树，树干粗实光滑，叶片并不繁密却硕大。树上有很响亮的鸟叫声，抬头看见树枝间筑着几个比草帽还要大的鸟窝。有一个声音问，这是什么鸟？有人回答，喜鹊。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感到了吉祥如意。很多时候，我们就像这棵树一样，默默地扎根，不时伸出怀抱一样安稳的枝干，为心中的理想筑起一个个巢。

继续朝寨子深处走去，一片青稞地边放着一个竹背篓，里面装着大半背篓嫩羊草。地里有人在躬身除草，听到我们经过，她直起身来看，原来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嘉绒阿婆。姑娘用方言对她说：“这一行人是来采集嘉绒民情风俗的作家。”阿婆喜悦地朝我们行合掌礼，并不住地说着欢迎的话。我们的停留，没有打扰到她放下手里的那把羊草来迎接，这是我见到过最得体的事情。

嘉绒姑娘说，老人家八十几岁了，身体康健。她的孩子们有的在县城工作，有的在寨子里开民宿，生活殷实。我们这里有一遵循：早上，孩子们要向家中老人问安，方才出门开始一天的工作。晚上归来，大家围坐火塘边，老人坐在最上方位置聆听孩子们讲述他们出门后遇见的人，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老人听后，对好的行为点头称赞，不好的指出来希望孩子们及时改正。这是我们寨子的传统，也是古老的秩序。

听着嘉绒姑娘细柔地说话声，我们已经走到了下寨子的坡路上。在路的转角处，我回望老人，她背上那背篓羊草朝路边上开满白花的藏房走去，她渐渐消失在花地里的背影是如我这般回望者的心灵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