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3/10 9:42:31 点击数:次 总张数:9张 作者:唐闯
■唐闯
三月份,沿着一路冰雪,翻越折多山,途经甘孜县,前往德格满金寺。在甘孜县,我连续“遭遇”了大雪,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却在微信朋友圈里,收到不下于50条的点赞记录。
朋友们的留言也是五花八门。
有人说:“美丽洁白适合我”;有人直接发了一串竖大拇指的手势;有人留言:漂亮。有人直接告诉我:“已盗图,勿挂念。”有人直接问:“我想来,什么时候可以出发。”还有人回复说“太想家了。”
一场雪即使被现代的摄影器材转换成几张图片,如此地被“肢解”,抽离了当事人的具体体验之后,还是大受欢迎。这再次说明,我们是否对雪怀着与生俱来的某种感情,是否可以说:人人都有那么点“洁身自好”的脾性?而这脾性自打人类从大自然的娘胎里一点点进化开始,就越发的寄托在了一场场的大雪中?
答案不得而知,像这雪,迷迷茫茫,似有似无。
记得,离开甘孜县城,前往满金寺的那个早晨。同行的几个人早早用过了早饭,趁着出发前仅有的一点时间,站在顶楼视野开阔的餐厅里,盼着太阳冲出来,直接把阳光大把大把地扔在大雪所覆盖的一切事物上。天公作美,出发之前,太阳慷慨了一回。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快门声响了起来,应和着寥寥餐厅里的某种空白。
其实,在同一时刻,忙碌的岂止是我们这些过路客。长期寓居在县城各个角落的红嘴乌鸦,或单飞,或群翔,一个个也牟足了劲头,叫着,飞着,构成了另一种独特的风景。如果不是一场雪,它们的飞翔和叫喊将减分不少。如果不是一场雪,或许我们对阳光的某种期盼将纯属多余和矫情。
而这些感受无法通过一张张照片来传递。我试着用手机记录一只红嘴乌鸦飞过阳光下雪野的瞬间,我失败了:乌鸦要么是一些黑点,要么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始终在镜头下保持清晰的,仍旧是昨夜的那些雪。
这种遗憾的出现,就仿佛是一个留白,永远需要通过内心的参与,自行构建。或许,这是现代的任何摄影技术设备无法最终代替观感和体验的重要原因,或许这能解释旅游业为何能方兴未艾。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停车休息的瞬间,一个临水的村庄出现了。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雪,整个村子出人意料的“安静”,河对岸牧民放马的声音,那个到河边放下水桶汲水的女人取水的动静,似乎都被一场雪过滤了。我即使走到河边,也难以通过耳朵和眼睛接近这一切。一幅无声的画面更贴近一场雪。我放下手中的相机,似乎也在放下一些多余的东西,尊重着一种留白。
而随后途经中扎科乡,一群秃鹫正在饱食一头死牛。牛身体内流出的鲜血,早已和冰雪中板结的土层融合在一起。这些来自天空的使者用自己嘴和肠胃在一头死去的牛和天空之间交接着某种仪式,它们的背景是雪,是具备净化色彩的凝结物。这些秃鹫,它们自身也在从事着净化的工作。
这是它们和雪与生俱来的血缘联系。我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我不再奢求我的这一举动能够留下什么,我只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看雪,即使不能完全抵达它的白。
到达满金寺,雪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它停留在了温拖地区的群山之上。阳光很温暖,金沙江水似乎也有了初春的体温。上万亩青稞地还是高原上三月份应有的土黄色,它透着一种简单和直白。我开始胡乱联想:这些简单的土黄色是否就是大雪融化之后的另一种色彩。望着对岸的满金寺,混合着自己的想象,我写下一首不那么贴切的诗,诗中再次出现了雪:
满金寺
满金寺很小
只有十几个喇嘛
从满金寺走出来
就能看见雅砻江水
看见上万亩青稞地
和绵绵雪山
有时候
喇嘛们用一把锁
悄悄关上寺院大门
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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