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上的背夫。（威尔逊摄于1908年）

    ■高富华

    从雅安到康定的公路，最早修建于民国年间，一辆小汽车连推带抬，从雅安“开”到康定，就算是完成了通车典礼。正式通车，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事。

    下午两时许，我们到达了甘孜州首府康定市。

    “采茶采茶再采茶，姑嫂房中齐叹嗟。小姑向嫂低声道，哥哥背茶未回家。”

    这是流传在天全的民歌，说的是背夫背茶到康定的事。

    康定四面环山，折多河一水中流，自古有城门而无城墙。

    在康定东门，有一组茶马古道的雕塑，有背夫背茶，也在驮马驮运的。康定因茶成市，因茶兴盛，最兴盛时，有48家茶叶交易的锅庄。

    竹篾框装运的茶砖背到康定后，即改换包装，用生牛皮包装，60斤一包，便于骡马驮运。

    1908年夏天，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来到了打箭炉（康定），他连续3天站在通往折多山的路上，他发现每天都有200多头驮马从康定出来，向遥远的西藏走去。

    7月8月加起来共计60天，由于气候炎热，无论是牦牛还是高原居民都忍受不了酷热，很少有人从打箭炉驮货物到西藏。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每驮平均120斤，那么每天达24000斤。如果我们接受这种24000斤茶叶用牦牛和骡子由此驮运去给西藏人一年消费300天的看法，那么我们发现有7200000斤茶叶通过这条茶叶大道……把从其他渠道入藏区消费的茶叶加起来，应不少于21332500斤。

    如果我们接着考虑以每人消费3斤茶叶来计算，就可以得出西藏共有人口7111166人。当然，像这样估计人口数量过于简单，但是，我相信这种调查研究会证实每年有多少茶叶运入西藏。并且，虽然西藏人饮茶极多，但是他们十分节约，直到把每个单宁酸都熬出来，而且他们还用一只家用茶壶来煮，所以一磅茶叶就特别耐用。如果我们把男人、妇女和儿童都考虑进去，同时也考虑到西藏是一个寒冷的地区，那么我相信，每人平均每年消费3斤并不太少。

   此人是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前陆军中尉布鲁克。1906年、1907年，他先后两次游历西藏和川西地区，一次是从青海进来的，一次是从阿坝州过去的。

   正如他所说，这种估计过于简单，事实证明，他不仅夸大了西藏人口数量，也夸大了茶叶入藏的数量。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入藏的茶叶，的确大多是通过康定转运的。

   而经康定转运的茶叶，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布鲁尔经川西北高原回到成都后，他从嘉定府（今乐山）到宁远府（今西昌），特意到了雅安，他执意要看一看雅安这座“茶城”。

   雅安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了一座“茶城”和背茶包的背夫。

   雅州是一座繁忙的繁荣小镇，它是雅龚江（应为青衣江）边的一颗明珠，它三面环山。

   雅州又是西藏茶叶加工的大中心。茶叶就生长在附近的山上，脚夫把它带进雅州城。在这里被烘干、揉制，然后包装在竹筐里，运到西藏市场上去。

   上山的路上，我们超过了成百的背夫。这些背夫背着大背的茶叶缓慢地往上爬。一背一般有14包，每包重14到18斤。如果每包平均重16斤，就可以发现每一背将有224斤重（或者298磅）。有些背18包，那就是重348磅。看到14到18岁的男孩——也有女孩——背负着150磅的货物吃力地往山上爬，是很平常的事情。这些东西是一直要背往打箭炉去的。

   雅安正是“南路边茶”的生产地。

   雅安“茶城”的规模有多大？由四川、云南、西藏、青海、甘肃、陕西、内蒙古、广西博物院（馆）联合主办，2016年9月18日在四川博物院开幕的《茶马古道》展给出了答案——

两百茶号聚雅州。

   清朝，藏茶生产规模越来越大，雅州一带成为藏茶制造中心，经营藏茶的各地茶商纷纷汇聚雅州，最兴盛时，所聚集茶号高达200多家，主要由陕西和四川的茶商开办。称为陕帮和川帮。各茶号在藏茶市场竞争中取得优势，均在商标和用料、用工、茶包质量上下功夫，都有自己特殊的图形和品牌标识，以便藏人识别。

   据清代《雅州府志》记载：“雍正八年（1730），南路边茶销藏茶104424引。”

   按每引配茶100斤计算，雅安每年销售到藏区的茶叶达1044﹒24万斤。这个数字与布鲁尔“估计”虽然有很大出入，但在雍正七年（1729），滇茶入藏才正式启动，云贵总督设置思茅总茶店，专办“茶引”（执照）等事宜。

   遗憾的是，当年11月，布鲁尔在凉山考察期间“意外”死亡，从雅安到凉山，成了他生命的“绝唱”。后来，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福格森根据布鲁尔日记整理并出版了《青康藏区的冒险生涯》一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