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3月08日
◎吴明刚
房名的由来与演变
房名作为藏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在涉藏地区尤其是农牧混合区是较为普遍存在的,至今在许多地区仍发挥着举足轻重的社会功能。对房名的研究涉及藏族的婚姻和继嗣制度、血缘关系、家庭组织、居住形态等各方面。鱼通人的房名文化是藏族房名文化的一种地方形式。
一、房名的含义及其意义
房名鱼通话称之为“够”或“仓”,汉译为“家屋的名号”。其表达方式一般是在各家的名后加“够”或“仓”,如“搅布够”“俄乐仓”等,意为“搅布家”“俄乐家”。据调查,在鱼通话中,“够”与“仓”为同一含义,其区别在于:“仓”原本为藏语概念,多用于书面语言;“够”为鱼通话概念,多用作口头语言。根据鱼通人“仓”“够”两个概念混合使用的情况来看,鱼通人的房名及房名文化应源自于藏族,是藏族房名文化的一种地方形式。
房名虽然指的是“家屋”的名号,但是,在鱼通人的文化中,“家屋”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自己家所居住的房屋”,而指的是“祖屋”,即同一个父系血缘集团所共有的第一代男性祖先所拥有的“家屋”。当其第一代男性祖对其“家屋”命名后,这个“家屋的名号”便固定下来,并由这个“家屋”所繁衍出来的所有男性子孙一代一代继承下来,成为这个家族所有子孙后代共同的房名。
房名对于鱼通人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首先,房名是鱼通社会中血缘认同的凭证。在鱼通人看来,凡具有相同房名的人,不论他们是否同居一处,是否相互认识,他们都可凭借相同的房名来确定相互间的亲属关系,认同为同一个祖先的后代。这种认同是鱼通人处理社会关系的基础。当被认同为同一个家族后,相互间便具有了亲戚关系,便在该家族中拥有了与其他成员相同的权力与义务。如相互帮助,共同对外,禁止通婚等。相反,如果相互间的房名不同,则表明两人之间不具备血缘关系,不属于同一个家族。
其二,房名是“鱼通”人的“根”。鱼通人认为,同一个家族的成员都发源于同一个房名。因而,房名是一个家族的“根”。换句话说,一户人家如果没有房名,则意味着他们在当地是没有“根”的;没有“根”的人家在当地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因此,在鱼通人的观念中,鱼通人可划分为“本籍”和“客籍”两大类。“本籍”是地道的本地人,而“本籍”与“客籍”区分就是以是否有房名作为依据的,有房名的就是有“根”之人,是本地人;没有房名的则为外来户,他们在当地是没有“根”的。
其三,房名实为家族之名,相当于汉族社会中的姓氏。历史上的“鱼通”人原本是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姓氏的,家长在给孩子命名时,往往是请公嘛卜算取一吉祥名字即可。但是,吉祥的名字往往最容易重复。如“扎西”(意为吉祥)一名,同一个村子中就可能出现两个甚至更多的这个名字的男孩,为了加以区别,人们就在名字之前加上房名进行区别,人们根据前加的房名就会知道,这个是“张家的扎西”,那个是“李家的扎西”。如“噢耀”家有一男子,取名“扎西攀超”(意为吉祥如意),因此全名叫“噢耀·扎西攀超”;而“昂尼”家也有一个叫“扎西攀超”的男子,因此,他的全名叫“昂尼·扎西攀超”。在这里,“噢耀”“昂尼”便具有了姓氏的意义。清代以后,汉姓开始在“鱼通”流行起来,许多人家都开始使用汉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鱼通人与汉族人的交流日益加深,到学校上学会遇上汉族老师,到政府办事会遇上汉族干部,生产队里劳动也可能有汉族计分员、汉族会计……汉式姓名开始普遍使用。但鱼通人心目中,汉姓、汉名依然没有房名重要,因为他们知道鱼通人的汉姓大多是清代时,因赐姓、改姓、拜庙得姓、拜干爹干妈等方式而取得的,不具备血缘识别的功能。
二、房名的继承与发展
鱼通人的房名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原始房名,即一个家族最早形成的、全体成员共同使用的房名,如夹里、测莫、安安、俄乌等。这类房名往往与该家族始祖的名号相关,都具有较为悠久的历史,其历史的长短与该家族的历史相同。一类是派生房名,指的是在原生房名基础上派生出来的新房名,是对原生房名的发展。
单线继承。鱼通人的房名是需要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如果一个房名消失了,就意味着一个家族消亡了。但鱼通人的房名传承采取的是单线传承。即在一个家庭中,当子女们长大成人后,女儿便出嫁到另一个家庭,成为另一个家族的成员,协助另一个家族完成房名的传承。男孩子中,父母会选择一个留在家中(一般多为小儿子)与自己一同生活,并为自己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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