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航

18岁那年，我高中毕业应征入伍，到内蒙古当兵。

连队驻扎在内蒙古武川县的一个深山沟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交通闭塞。老兵说，营地附近经常有狼出没，问我怕不怕？我嘴上硬气：“咱当兵的人，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狼？”

然而，说这话后没几天，我就真的和狼“面对面”了。

连队的炊事班养了一头体形硕大的老母猪，听老兵们说，它可是连里的“大功臣”，全连官兵一年四季能不能吃上猪肉就全靠它了。我来连队的第一个月，这头老母猪就下崽了，而且一次就下了18头小猪娃。全连上下为之欢呼雀跃，这一年连队都不会缺猪肉吃了。

就在全连官兵正沉浸在“母猪产房传喜讯”的欢欣鼓舞中时，“意外”却接踵而至。母猪产崽后的第三天夜里，炊事班大刘忽然听到猪圈里母猪像挨了一刀似的歇斯底里地嚎叫。大刘快步跑到猪圈，看到一只灰狼正在猪圈里撕咬着母猪和猪娃们。大刘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狠命地向灰狼头部砸去。那只灰狼受到袭击后，一声狼嚎，抛下母猪，向远处的山坳里逃去。

连长和指导员都赶了过来，经过查看，母猪的后臀被狼牙撕开了一个血口子，但没什么大碍。猪圈地上躺着三头血淋淋的小猪娃，狼在逃走的最后一刻还叼走了一头。损失惨重啊！连长和指导员痛心疾首。四头小猪娃日后就是四头大肥猪哩，得出多少猪肉啊！为防母猪和猪娃们再遭不测，连长下令增加一班岗哨，晚上9点至次日凌晨5点派士兵到猪圈旁站岗。排长安排我给“母猪”站第一班岗，并嘱咐一定要站好岗，不能再损失一头猪娃。

夜，渐渐深了。我手握钢枪，顶着刺骨寒风笔直地站在猪圈前，听着母猪和它的“儿女们”发出幸福的呼噜声。凌晨一点，那只灰狼又蹑手蹑脚地来了。看到我和我肩上钢枪刺刀的辉光，灰狼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和我进行默默对峙。对峙了大约20多分钟，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心下一慌，但很快就稳住神。我从肩上取下自动步枪，“哗啦啦”拉动枪栓，刺刀尖对着饿狼。听到拉枪栓声，狼掉头就跑。

其实，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它。狼跑了一段路，没听见枪声就又转了回来，并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心里“突突”，有点害怕：“狼真冲过来，怎么办？”我突然想起狼怕火，于是在猪圈门口点了一堆火。果然，狼不敢再靠前了，绕着雪地转了数圈后悻悻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那只狼又来了几次，但每次看到都有士兵在猪圈门前站岗，没有一点靠近的机会，它后来就不再来了。

这段难忘的“特殊”经历，也成为我当兵岁月里特别有趣的一段回忆，至今想起仍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