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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情”歌之后,我们“情”归何处 ?

《甘孜日报》    2014年10月11日


歌舞合一。

用舞姿托起雪山。
  ■ 记者 唐闯 文/图
  以“情”为主题的“圣洁甘孜·2014经典藏族音乐鉴赏会”在掌声中落下帷幕,在品味成功的喜悦之后,人们开始冷静下来,把目光对准现实,打量未来。
  “未来”一个金苹果般诱人的词汇,谈到它,人们不得不慎重起来,没有人愿意当一个空头预言家,开出一些毫无意义的药方。于是,与藏族音乐创作有关的话题只能从现实出发,向着未来引申。
  在未来,人们无疑渴望聆听更多经典藏族歌曲,而藏族音乐推陈出新的动力究竟在哪里?今天,人们发现,当自己满腔热情地爱上它之后,却又不得不为“情”所困。如今,充斥在藏族流行歌曲中的“情”已经泛滥为歌词中数不清的“雪山”、“草原”和“卓玛”,泛滥为雷同的旋律和节奏。
  这一切引起了此次音乐会上六位知名藏歌词曲作者和许多人的关注,他们纷纷为藏歌音乐创作的发展建言献策。
  一
  阿金上了岁数,走起路来,腿脚似乎有些不方便。几十年的歌曲创作生涯让这位老人习惯了沉默寡言。然而,阿金一旦开口,却句句掷地有声:“现在,不少藏族流行歌曲陷入了单调、肤浅的恶性循环,互相模仿,缺乏原创精神,最终导致了模仿化和表面化。”
  对于藏歌,阿金有自己的理解:“藏歌的审美习惯在旋律上,以优美的旋律取胜。”回忆自己的创作生涯,阿金认为要写出群众喜爱、广泛传唱的经典歌曲,需要广泛搜集和深入研究藏族民间音乐的精华。“关键在于深入生活,不断积累,才能接地气。”
  阿金认为:“技术和创作手法可以是他山之石,但在骨子里,审美和旋律必须是藏文化的,是藏族风情的,唯有如此,藏歌才能具备原滋原味的魅力,才能充满个性和张力。才能避免雷同和无病呻吟的命运。”
  阿金常常感到自己的音乐创作难以表达博大精深的藏文化。阿金说,或许是心存敬畏,所以写歌谱曲不敢轻慢,一字一曲都发自本心,都渗透了自己对康巴大地的理解和热爱以及人生经历。
  目前,阿金准备联合四川省音协、成都市音协热爱藏音乐的词曲家,潜心创作对得起康巴这片土地和文化的好作品。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阿金顺口念起了自己新近创作的歌曲《曲珍》中的歌词“天地千种香/曲珍香迷人/闻了你一下/香了我一生”
  阿金认为,此次“圣洁甘孜·2014经典藏族音乐鉴赏会”的举办,是一件好事,为大家重新探索藏歌创作和推陈出新,提供了一个契机。
  二
  在互联网的一张宣传照片上,泽多身着盛装,手握二胡,含情的双眼似乎在凝视着一串串音符。现实中,泽多的头发没剩下几根了,很容易让人想到“殚精竭虑”这四个字。
  事实上,泽多除了忙着修改自己参加音乐会的作品之外,还在为康巴地区藏歌创作着急。
  “近几年,由于文化走向市场,许多藏族歌手、歌曲层出不穷,这是好事,但受浮躁心态的影响,很多人想一夜成名,想立刻得到经济回报,无法沉淀下来,没有生活根基,所以很难出精品力作。”泽多坚信藏歌创作要求创作者对藏文化热爱,需要静下心来。
  令泽多担忧的还有一件事:音乐创作人才断代,后继无人。
  据泽多回忆,上个世纪70年代末,甘孜州歌舞团尚有一个30人的交响乐队,但到90 年代初,由于一些汉族同志退休,调回内地以及改行,加之当时州歌舞团没有迅速培养起相关人才,而内地的交响乐人才又不愿意走进甘孜州,乐队便渐渐消失,成为了久远的记忆。
  “早年,我们六个人都是在乐队中得到了锻炼和提高,才为今后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泽多的记忆里,当年吹错一个音符,就要接受检讨。每天,吃喝拉撒睡之外,精力和时间全投入到了音乐上。泽多希望甘孜州能成立一支专业的交响乐队,恢复过去的优良传统。
  “这几年,西藏对传统音乐的挖掘和整理已经走在了藏区的前面。”谈到甘孜州音乐创作的未来,泽多认为,只有回到藏文化本身的根基上来,广泛借鉴和吸取传统音乐和其他民族的音乐元素,我州的音乐创作才能如有源之水,源源不断流向广阔和壮丽。
  现在,泽多将音乐创作的目光转向了藏传佛教音乐。近两年来,泽多已经创作了16首相关歌曲,他希望借助这些歌曲能够表达藏文化对生命的虔诚和大爱之情。
  “我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但我仍然要全力以赴。”泽多有些泛红的双眼里满是真诚。
  三
  做音乐已经40多年了,无论走到哪里,秋加措总是一头长发,土地一样黝黑结实的皮肤着实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是个上了岁数的人。来到成都参加音乐会之前,秋加措还奔忙在田间地头,忙于非遗类歌曲的数据录入工作。
  谈到这次音乐鉴赏会,秋加措表示,这是甘孜州第一次以高规格的艺术的方式展现音乐作品,意义重大。秋加措说:“此次音乐会的举办具有倡导和示范的作用,让人们知道真正有水准的音乐是什么样子的,从而建立对待音乐创作的正确态度。”
  回忆过去,秋加措说,过去的藏歌都是以简单粗糙的歌碟的方式,充当着礼品的作用,流传范围仅仅局限在西部地区。秋加措坦言《卓玛》并不是自己最好的作品,但由于后期制作、发行比较专业,所以流传较广。
  “现在描写藏地的音乐作品不少,数量也多,希望后期制作更加专业化,避免粗制滥造。”秋加措希望每一个藏族音乐人都要树立精品意识。
  谈到眼下的藏歌创作,秋加措认为,现在很多描写藏地的歌曲在旋律和歌词上不符合藏民族的审美习惯,过于直白露骨和浅层化,容易造成听众对藏文化和藏地的曲解和表面化认知,从而导致一种误会。
  “无论谁来写,一定要深入藏族人民的生活,懂得并理解藏族音乐,不能臆想。民族风格就是生命,否则无存在价值,”除开上述因素,秋加措还认为,音乐创作也需要鼓励,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和资金上的投入,人才结构以及专业结构要合理配置,否则只会导致音乐创作上的恶性循环和青黄不接。
  另一位词曲作者格桑洛布则认为,十首藏歌用交响乐伴奏,在过去比较少,是一种很好的表现形式,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盲目追随,离开藏文化和传统音乐的根基,藏歌就会变味。
  作为一名词作者,卞巴丹孜则认为,音乐会的举办既说明甘孜州过去的音乐创作人才济济、成果累累,也鼓励现在的年轻人前赴后继,继续推陈出新。他希望,年轻人不仅用汉语,也要用藏语进行音乐创作,才能将民族音乐发扬光大。
  “现在的藏歌歌词流行味过重,酥油糌粑味不足。而传统的母语歌词创作又流于简单。”卞巴丹孜认为,要放开传统母语写词法,母语创作和汉语创作并重,才能走得更远。
  四
  谈到音乐会,谈到音乐创作,参加音乐会的歌手们也感慨万千。
  一件白衬衣,一条紧身裤,早已不是少年郎的歌手村根走出了多年前泛黄的磁带封面,变得更加成熟稳健。中央民大的求学经历、远赴海外的人生历练,西藏歌舞团多年的演艺生涯都让村根对藏族音乐创作有了更深的理解。
  “以后多搞一些类似此次音乐会的活动,应该持之以恒地做下去,前辈的东西只能留下来,不能断。” 在村根看来,与其它藏区相比,甘孜州在这方面还是相对落后一些。
  村根认为,随着几位知名词曲作者退休,年轻一代词曲创作者的培养问题应该提上日程。他希望音乐会的成功举办能带动更多的年轻人投入到词曲的创作中来。
  村根提醒说,在培养年轻人的时候,既要抓专业舞台,也要重视民间舞台,两个舞台都重要。不久前,村根回到故乡石渠参加县里举办的歌曲比赛,感受颇深,他认为,群众性的音乐很丰富,很厚重,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从西藏赶来助阵的歌唱演员格桑曲珍告诉记者,与交响乐团合作,对歌手的演唱会有很大的提高。“放磁带唱容易导致假唱,不利于歌手的成长,与交响乐团合作,要求歌手必须是原声歌唱,有利于督促歌手提高自己的演唱水平。”
  另一位来自西藏的著名歌唱演员德西梅朵则希望,这种音乐会不要局限在甘孜州,应该扩大到整个藏区,拓宽合作层面。
  在成都唱了15年,经历了藏歌无人接受的困境,到今天,藏歌广受欢迎,参加完音乐会,听着六位词曲作者的歌长大的歌手根呷说,15年来,自己似乎在转山,转了一圈后,发现自己忽略了本质的东西,民族的东西。
  “离开了文化就是离开了父母,失去了一种状态。”根呷说,在音乐里,要找到自己很难,现在许多年轻歌手多是在模仿别人。“在接受现代的同时,还需要向古老学习。没有民族的元素,不可能成为一名藏族歌手。”根呷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现在,根呷正在学习写歌,他希望康巴的音乐能走得更远。
  州歌舞团副团长、藏族情歌王子真知全程参与了整个音乐会的筹备、组织、排练和演出,他坦言,甘孜州过去的音乐创作成果丰硕,但思及当下,州内的音乐创作还是一片空白。
  “此次音乐会的举办让大家感到骄傲和自豪,但骄傲和自豪属于过去,作为一名甘孜州的音乐人,未来我们该做些什么?”真知说,音乐会的举办让自己愈发感到一种危机感,但他相信,在国家的倡导下,在州委、州政府的支持和鼓励下,只要年轻一代向六位前辈一样用心、用情、用爱,全身心投入音乐创作,一定会取得新的成就。
  “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没有守望,就没有天堂。”真知的一句肺腑之言无疑是此次藏族经典音乐鉴赏会留在人们心中的一曲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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