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尔他
惊险羊乃行
上坡可以死皮赖脸地赖在马背上,下坡就全靠自己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年,去猎塔湖采风的路上,被摩托车无辜摔在公路上,膝盖触地损伤,当时年轻自以为是,没好好治疗就一天东奔西跑,落下病根,下坡走几里路就有钻心的疼痛感。走几步歇几步,不管到哪里我都提前先行一步。下午17时,不知道跋涉几多“山连山、湾连湾”,即将翻过一道山梁,越过一个陡坡时,我的相机盖子被树枝挂落,我只好下马拾回镜盖,由于坐骑没有脚蹬,一路上马下马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所以,沿途再美好的景色,我都没法拍摄。
下坡经过一片茂密的森林,马不能骑了,索性就牵着,行到半山腰,隐隐约约听到小河哗哗哗的声响,羊乃已经近在咫尺,此时对我却是这样地艰难,左膝盖开始发热发痛,只能走两步停两步的移动,走在我前面的,是子耳乡副乡长沈路军,好像比我还糟糕,他和我在同一个学校毕业,碰巧他痛在右脚,而我痛在左脚。后面紧跟来的县委副书记胡天贵和记者丹增,见我举步维艰,问明情况后,陪我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了一阵。我把马牵往一边,想让他俩先走,胡书记说,快到了,一起慢慢走。终于看到了通往羊乃寨子的一座摇摇欲坠的简陋便桥,是一座现在已经少见了的伸臂桥,陈旧而古朴。
过了木桥,上一道坎,有块很大的草坝,取水也方便,献志华说不进村打扰了,给群众增加负担不好,就在此处安营扎寨,而此时,羊乃的群众早已等候,帮忙我们下驮子,搭帐篷。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汪明刚,坐在刚卸下的米袋子上,开始记日记,又好像在作诗,伸出左手,朗诵他刚写的日记:“灿烂的晚霞和红彤彤的笑脸,让我们一路上的酸、甜、苦、辣化作了满满的甜蜜,为了群众的期盼,我们不虚此行;联系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我们不虚此行”。与汪明刚是在建党90周年文学征文大赛颁奖台上认识的,那以后,经常遇见交流一些文艺创作心得。
羊乃的妇女群众,早已熬好清茶和酥油酒,扶老携幼来到草坝,给我们斟茶倒酒,为我们接风洗尘。接过一位老阿妈递来的热乎乎的酥油酒,心里暖洋洋的,但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接连说了几个谢谢,老阿妈盯着我挂在胸前的照相机,竖起拇指,不言语,那眼神里满满的只有母亲才拥有的慈祥。
羊乃人,只是懂几句简单的汉话而已,都是地道的普米人,幸亏我们工作组里水务局副局长泽仁扎西是普米藏族,就我们此行的目的作了简要翻译。我捧着茶碗,看羊乃的群众和工作组你来我往地敬酒,心里滋生出几分感慨,无论再偏远的角落,只要有人居住,就不曾被遗忘,我们的党和政府就会把关怀和温暖送来,这是我们善良而又淳朴的农牧民群众所期盼的等待。我们应该早点关注这些居住边远的群体。
傍晚,村民自发为我们搭好了露天帐篷、垒起了石木灶台,我们以马垫子为床,烧土豆合着清茶吃,躺在帐篷里,看满天的繁星,原来夜空是这样的美好,那种天点灯风扫地的感受,再次触摸着我的灵魂,任何的困倦都在夜幕下遁隐得无影无踪,同志们各式各样的鼾声此起彼伏,想自己如果能够酣然入梦,那应该是悄悄静静的。
17日早晨,同志们起床的时间格外提前了,大家在冰冷的小溪边精心洗漱了一番,上午要召开村民座谈会,两名同志拉起了横幅,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露天会场,席地而坐,座谈会正式开始。首先,工作组一行依次作了自我介绍,村支部书记王尔古就羊乃存在的困难和问题作了发言。由于羊乃还没有设置组,选了一个代组长。森林公安局长魏琦,因羊乃周边都是原始森林,建议建一个观测台。子耳乡党委书记沈宗荣说,羊乃现有24户人家114人,行路难、上学难、就医难、用电难、用水难、通信难、防火难、增收难、成家难等民生发展难题,严重制约着当地群众的生产生活。献志华同志在现场同意接收一位“五保户”进敬老院。会后,县委副书记胡天贵作了总结讲话并开始发放慰问物资,大米3000斤,棉被24床,军用大衣30件,大茶30条,备用药品价值2000元,一家一袋,分装完毕。乡党委政府的同志也在现场给结对认亲户发放慰问金。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的,就几本《贡嘎山》、《秘境》杂志和《伍须海会刊》画册,几张宣传九龙的光碟,原本不识文字的她们围在一起,把杂志捧在怀里,用那双因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轻轻地触摸那上面的文字和图片,仿佛她们的一不小心会把那些文字碰落。那种渴望与好奇的神情,久久地让我不能释怀,回来的路上我给献志华开玩笑说,大米,大茶总有吃完的时候,棉被,大衣总有穿烂的一天,而文化会给羊乃群众留下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