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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行之雀儿山

《甘孜日报》    2016年10月24日

    ■杨全富
    “登上雀儿山,伸手摸着天。只要吼三吼,冰雹密如弹。砸地三尺深,天摇山也转。走一步喘三喘,风雪锁喉管。深沟峻岭多,断岩峭壁连。悬崖冰瀑三千丈,雪峰起落千道坎。冰刀雪剑鸟断翅,人想过山难,难,难!”这首歌谣是解放前对雀儿山的真实写照,每次读到这首歌谣,对雀儿山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心底深处总会涌起到雀儿山实地走走的想法。今年八月末,终于成行,自驾前往雀儿山。
    早晨八时,我们一行三人驾着一辆越野车向着雀儿山进发,因为沿途风光绚丽,我们一次次停下车,久久的欣赏美景,因此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当来到雀儿山下时,已是十时左右。在远天相接处,天空就像一颗蓝宝石似地,将目之所及的所有景物都包揽在怀里,几朵白色的云朵正游弋在这蓝色的天幕中,天底下,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如兽的脊背绵延起伏在草原的尽头处,每一座山峰的颜色大致相当,以黑灰色为基调,有些山巅上还覆盖有白色的冰雪。而有的山峰被凛冽的寒风剥蚀掉了华丽的外衣,裸露着骨架,修饰得瘦骨嶙峋的,山腰以下,才能看见点点绿色装饰其间,及至山底,那绿色才连成片,偶尔间还能看见其中几块滚落下来的山石从绿色中探出了头。在雀儿山下,几十辆大大小小的工程车来来回回的运送废料,目前世界第一高海拔超特长公路隧道雀儿山隧洞工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我们的车辆离开柏油路,走上一条通往山顶的岔道,这条道路就是当年18军进藏时修建的老川藏路。因为海拔高度、恶劣气候条件等的制约,路况较差,我们小心翼翼的向前开去,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嘶吼着,一会儿左右摇晃,一会儿上下起伏,犹如一页扁舟在咆哮的海面上划行。在山腰处,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班房,因为我们三人都感觉到点疲倦了,遂决定在这里停下车稍事休息后再出发。道班房是一栋一层高的瓦房,大门两边的水泥已经脱落,显示出萧条的样子,走进大门,院落里杂草丛生,每一间房屋的木质门都紧闭着,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静谧。我们猜想,工人们肯定是修整马路去了。走出大门,顺着这条灰色的土路向远处望去,在山间,那马路就像是一条黄色的哈达紧紧的缠绕在山腰上,一辆辆汽车正在有序的驶向山顶,激起的烟尘弥漫在道路的两旁。我们三人钻进汽车里,发动汽车又驶上前往雀儿山顶的道路。当来到半山腰时,我们眼前的路明显的窄了许多,马路的一侧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悬崖峭壁,马路的另一侧全是突兀的山石,每隔十几米远,就建有较宽阔的错车道,在这里开车一定要注意利用好这些错车地段,如果你在行进的过程中听见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你就要提前在错车道上停下车辆等待对面车辆的通过。接近山顶,路旁的山石逐渐多了起来,山石叠压着山石,胡乱的堆砌着,有的小如鹅卵,而有的大如磨盘,看着这些摇摇欲坠的山石,我尽量的将车开得平稳,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将头顶的山石震落下来。
    终于,我们爬上了山顶,在两座小山峰之间,灰色的土路笔直的划开一条线,远处,群山绵延千里,一座连着一座向远处逶迤而去,山顶上,灰色的云团聚拢在一起,重重的压在山尖上,大山的颜色也呈现出多样性,有的黄绿相间,黄色的是泥土,绿的是草坡或者灌木丛。而有的黑白相间,黑的是裸露的山石,白的是厚厚的冰雪。由于这里是山口,藏民们将五彩的经幡悬挂在路的上空,在风的作用下,经幡猎猎作响,路两旁的沟里,散落着五颜六色的隆达(风马,是一种近似正方形的纸片,上面印有经文),与四周灰冷的山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再次停下车,用相机记录着我们驶上雀儿山的刹那。路旁,有显示此处海拔高度的标志牌,上面用英藏汉文写着“雀儿山海拔高度6168米,垭口海拔5050米。”在这里,我们先前还担心高原反应,然而一切反应仿佛都消散在风中,一切显得是那样的自然,是那样的平静。我们尽情的拍摄着,用镜头记录着黄色的土路,嶙峋的山崖,五彩的经幡等。
    我们再次发动汽车向山的西边走去,从垭口过去之后五百余米的路程,全是从悬崖峭壁的山石中凿出来的,走在这段路上,你才能真切感受到雀儿山道路的险要,那些巨大的山石被凿开一道口子,崖缝中残存的石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战士们在山崖上顶着冷风凄雨、冒着生命危险开拓进藏生命线的场景。在一处路口,正巧碰见了填筑马路坑洼的三位养路工人,我们停下车向他们问好,从他们黝黑的皮肤和饱经风霜的脸上可以看出雀儿山恶劣的高原气候对人体的影响,在与他们的攀谈中得知,雀儿山因为地质疏松,每一年这条路上都有塌方现象发生,正因为如此频繁的塌方,因此雀儿山上根本无法修建柏油路,只好任其塌方。塌了修,修了又塌,周而复始,在这里工作过的每一位道班工人都在与雀儿山恶劣的环境比试着双方的耐力。一位工人师傅搓了搓手,激动的对我们说,山下的隧道就要开通了,到时候,我们就不再担心山上的塌方,也再不用看到冬日里车祸发生时阴阳相隔的凄惨景象。
    在接下来的路段中,道路逐渐开阔起来,道路中的坑洼因为有道班工人师傅们的精心填筑,路面也平整了许多,因此我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在雀儿山西面的山脚下,我瞻仰了在筑路中牺牲的张福林烈士墓,墓地四周,开满了黄色和白色的小花。整座墓地就是一座小石屋,石屋内有一块53师党委立的石碑,上面铭刻着张福林的事迹:1951年12月10日,张福林在修筑雀儿山公路时,不幸被滚落的山石砸中,牺牲在修筑的道路上。在张福林牺牲的第二天,18军后方司令部作出决定,报请西南军区批准,给张福林追记一等功,授予“模范共产党员”称号,命名张福林生前所在班为“张福林班”。我采集了一束野花,轻轻的放置在墓碑前,虔诚的鞠躬默哀。
    当我们来到山下,我们再次停下车向雀儿山望去,此时,在与天交接的地方,汽车经过时激起的烟尘弥漫在山顶,我想,这滚滚的铁流,也应正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谚语,我们这一代正是踏着前人的足迹前行。看着眼前向着山顶延伸的马路,我双手合十为那些长眠于此的筑路英雄们致敬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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