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书

    9月，核桃熟了。厚厚的深绿色的核桃壳裂开了口。风吹过，有熟透的核桃从壳里掉下，落到地里，落到路边。小琴说，我们该打核桃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核桃。不止一棵。核桃，是一项重要的经济收入来源。过去，我家的经济来源是这几项：苹果、桃、海椒、核桃、花椒以及一头猪。地里出产的洋芋则用来换大米。一年四季，土地里生长出的每一样作物，都需要小心经营，都需要认真对待。儿时，不知劳作苦。关心的是，怎么在地里找到好吃的，怎么玩耍。

    核桃，是一个可以带来无尽快乐的东西。首先，打核桃，需要爬树。和先生一样，对树，我有着独特的情感。我喜欢树。我喜欢在树上透过密密的叶子看天空。然而，让我沮丧的是，我的爬树技能太差。我只能爬那些底部有不少枝桠的树。对于高高的大树，我毫无办法。每次，我都眼红地看着表弟抱着光溜溜的树干一蹭一蹭地爬上大树。打核桃了，我尽量找一些能爬上去的树，坐在树干上，挥舞手中的竹竿。

    打核桃，需要准备一根好的竹竿。家家户户都有一根核桃竿。 年月久的，竹竿泛着油光。技术好的，一竹竿下去，会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串核桃就掉到了地上。等核桃全部打落在地，就开始拣核桃。拣核桃，通常是孩子的事情。那时，农家没有一个孩子是闲着的。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任务。尽管是劳动，可我喜欢拣核桃。我不喜欢扯猪草。边拣核桃，边吃核桃。

    核桃还可以做成玩具。表弟先将两个核桃分别对穿钻洞， 然后将核桃肉掏出，之后用线将核桃串了。一拉，核桃会发出咻咻的响声。我们将它叫做响簧。拣核桃时，我们就将适宜做响簧的，放到一边。

    有一种核桃是我们喜欢的，双胞胎核桃。一个核桃壳里紧紧包着两个核桃，就像连体婴儿，各自发育一半。看上去，很好玩，我们叫做“车轮子” 。这种核桃做响簧的效果比较好。

    因为核桃多，大人可以让孩子们放敞了吃。苹果、桃都不能。除非遇到年成不好，卖不出去。

    每年核桃成熟的季节，就是孩子们最快乐的季节。

    然而，小琴说，现在没有孩子打核桃了。核桃掉到地上，他们都懒得拣。我们转路时，就看到有的人家核桃树下， 掉了不少的核桃。没人理睬。

    不过，婆婆和先生都喜欢吃核桃。我们必须将门口的两棵核桃以及地里的一棵核桃打回来。

    于是，在小琴的带领下，我们去打核桃。

    我们先打地里的核桃。这块地因退耕还林多年，无人耕种，已快成一片林子。地里有不少核桃。可人无法进去，只能将路边的一棵核桃打了。“啪啪”，小琴爬上树，挥舞着竹竿。婆婆看到噼里啪啦掉下的核桃，高兴极了。先生第一次拣核桃，也很高兴。我们拨开荒草，一棵一棵地拣核桃。

    核桃不多。不久，我们就拣完了。又去打门口的核桃。这次，先生亲自上阵，感受打核桃的味道。先生几乎一下一个准，但需要消耗的体力过大，只好很快就放弃了。还是，专心拣核桃吧。

    从地里，从树下，我们拣了一小背篼核桃。随后， 将核桃分类。包壳的，和没包壳的，分开装。

    当晚，我们吃着自己亲手拣回的核桃，感觉和康定街上买的，有很多不同。

    婆婆很开心，她越来越能找到农家生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