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5月18日
■欧阳美书
在北川地震遗址前
我喜欢当地人的称呼:老百川
它代表灾难和灾难以前
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都很安静
担心惊扰了那些安睡的灵魂
但我知道他们并不在此时此地
他们停留在那个阳光正好的中午
后山的花儿在微风中摇曳
年老的人正在小睡
孩子们拿好书本,正准备上课
面对如此废墟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他们已经远去
老北川真的空着
有参观的孩子面对废墟发问
他们都哪儿去了呢
他们都哪儿去了呢
后山上的荆棘已经遮蔽了道路
或许可以去问那些还活着的人
是否还记得那个倒塌的瞬间
唐家山堰塞湖
高峡平湖,由突兀、惊险到壮观
它是天生的天意的警钟
被强行嵌入名叫北川的时空
浩淼的水,有如亘古的梦魇
我静静感慨它悠长的碧波
我没有任何毛病的词
天地偶然,没有人愿意重演
大坝上新嫩的巴地草
暗示水面的微风,山崖上的格桑花
摇曳着吉祥,也牵扯着疼痛
在桃花街六号遭遇玉兰花
在春分日的北川,不要说喜欢或爱花
桃花街是废墟之上的大道
幸存的姐妹们,白玉兰黄玉兰粉玉兰
像乖巧守纪的小学生
名字和身子都散发着纯朴的香气
水洗过的模样,玉一样立着
那些大灾大难的旆事
埋葬在安昌河畔,蜜蜂把蜜源
搬进了叫永昌的新家
皮鼓舞
激越的瞬间,我多想跃上空中
成为那面铮铮的皮鼓
以臂骨为棰,把自己的胸腹敲打
双腿飞舞如风
上接梦想,下连大地
我就是北川咚咚的鼓声
皮鼓下奔涌着羌山羌水羌情羌魂
三月花满谷,九月瓜果黄
六月劳作与十二月大雪
被火红色的腰肢扭成羌风羌韵
做一个真实的人
在农科培训中心学习非虚构
非常有现实震撼性
钢架大棚里那些跨越时空的作物
告诉我要做一个真实的人
在春分日的安昌河畔
一颗真实的种子埋进了北川大地
我想起在羌山之巅的羌寨
曾大声说我爱你
老腊肉与包谷酒的传承
跟着我走遍南北东西
然后是清风明月山冈小溪
被折叠进,丛林里
那个夜晚,有很多晶亮的星星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