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7月31日
■韩晓红
我已经多次描绘丹巴梭坡这个地方了,一方面是由于今年去的次数多了,另一方面,心里一直牵挂着那里的古碉。梭坡是一个座落在连绵起伏山岭中的小村庄,每次从梭坡对岸路过时,我总会在车里静静地注目那片牵挂着的土地,很多次眼睛宛如被扎伤一样,疼痛难忍,那道因山体滑坡出现的裂痕,导致内心多了一道伤痕,在迤逦的青山和屹立着古碉的土地上突然撕开一道缺口,原本和谐的大自然露出了伤残的身躯,着实有着撕扯之疼。
我对梭坡的牵挂,源于那是一个承载着原始风情的村落,是栖居诗意的地方,这断然不是脱离实际的妄想。我执着于电影剧本《碉王》的创作,试图在这青山绿水中安放我游历着的灵魂,以求得一份真实的宁静与安详。多次在山径漫步,拐过无数个弯,依山而行,在清爽的空气里作深呼吸。
无尽地牵挂,依然寄托于我再次地游历。
午时,梭坡沉静肃穆,于四周剩下执着悠长之蝉鸣。碧枝绿叶于沉静中摇曳,飞扬的纤尘此时也静伏地上,没有一丝声息。面对宁静,抬头仰视矗立在视野里的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古碉,不知道是我自己应该作诗人状吟之诵之,还是于梭坡静谧氛围里应该做诗人状舞之蹈之,作哲人状爱之赞之。
大渡河在山脚下鸣奏粗犷优美的旋曲,山脉逶迤于河岸。不知道梭坡依附着怎样一峰山峦,竟然轻柔成一道厚重的景观。
一些游客从我的身边走过,三俩相约,时而在热情的梭坡人为之搭建的了望台上,倾情注目,让思续畅洋于古碉群中。映入视野的梭坡景致沉静、温馨和自然。
一阵风吹来,暖暖的却不闷热,仿佛沐浴着雨后迎来的第一缕柔和轻风。行走于梭坡山径,仿佛行于漫漫古道,内心涌起崇敬、仰慕之情。此时祈望能躲入农户家,一边欣赏窗外风景,一边品茶,写几首诗,画几幅画,听听袅袅入耳的轻音乐。
随同游客一起,来到一座古碉下,注视着这座记录着岁月沧桑的古碉,我在内心猜度古碉究竟在诉说着什么。这是一座八角古碉,均以极不规则的乱石块砌成,据说工匠们在垒砌时,不用借助垂线等工具,仅以目测便将这些不规则的石块合理整合成齐整的碉面,就是这样仅凭手工垒砌而成的古碉,却能够经受住漫长岁月的风吹雨打,这在建筑史上无疑是一个奇迹,奇迹源于勤劳智慧的乡民。走近古碉,细心观察,那巧妙交叉组合的石块,就这样形成了上窄下宽的碉身,巨大的高压沉浸在石块的犬牙交错中,透视出极强的稳定性。仰首望去,碉身棱角分明,错落有致。
当我举着相机欲纳古碉入镜时,猛然发现,碉身平如刀切,美观壮阔,相传这座古碉已历经1500余年漫长历史。内心不禁涌起阵阵敬意,伸手抚摸碉身,一股浸润着历史厚重内涵的凉意吸入肢体,在思绪深处生出阵阵情愫。
看到我在古碉旁久久没有离去,一位朴实的乡民如诗般微笑着对我说,在丹巴,像这类古碉,分布极为广泛,且有殊异特色。孩童般的我,欣然与这位淳朴乡民在古碉旁合影留念。
古碉附近,还矗立着几座被阳光晒成黝黑色的古碉,它们高低不一,在袅袅的云雾笼罩的梭坡山腰,相互伫望,各自以不同方式表达内涵,行走其中,宛如行走在具有参天大树的原始森林之中、漫步于诗境画廊。
离开古碉群,徐步下山,当我于不舍中再次回望古碉的时候,阵阵情味欣然入怀,古碉是历史岁月赋予人类的精神文明象征,理当为世人所敬畏与珍惜。
猛然想起那位漂亮的法国探险家达瑞根女士,当她通过科学手段断定古碉建筑时间长达1500年的时候,内心世界是怎样地兴奋与震撼,而我现在就近距离地徘徊于这座来自远古的古碉,俨然沉浸在渊深的史海之中,早已没入碉群,全然幻入浩繁史海并乐在其中的古人了。
返回乡民木屋,脑海里依然浮现挺拔古碉,已经离开古碉,以及彪悍猎手、红粉佳人和勤劳乡民。一个人在木屋里翻看照片,诸多历史符号,逐渐升华成一种精神元素,渗入心灵,收益若此,心里涌起阵阵满足感。
其实在梭坡行走,想得最多的主题就是回家,那戴着绣有各色图案头帕的梭坡女人,那微笑着胸中怀有许多美好传说故事的梭坡男人,以及那生长着青嫩植物、鸣叫着的阵阵鸟声,他们都在倾诉“回家”主题,使我这位十几岁就漂泊在外的游子内心承受蜇疼,油然想起慈祥年迈的母亲,想起已过百岁的外婆。
这样的心境伴随着我游历梭坡。
知道梭坡生长着许多美丽故事,一人、一草、一山、一水、一古碉皆有一优美故事,甚至那山坳、河流一样富有生生不息的美妙传说。可惜不能在梭坡停下行走脚步,无暇静心在梭坡享受古朴与宁静。走进富有特色的梭坡人家里,聆听梭坡心韵,于轻盈步履中没入梭坡美好传说中。
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对人工雕琢的痕迹犹感遗憾,佳境即朴实,即原乡,即原汁原味。
且思且行,精神脚步难以止步,斜躺床上,心内挚爱蓦然步入碉群,这时的我,仿佛已经成了一座持守与回望中的古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