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12月15日
■毛桃
我算得上是跑马山的倾听者吗?
跑马上对它的倾听者说:如果你顺着北边那条道上跑马山,你就会见到殊异于从南边道或中间道上跑马山所见到的景致;跑马山四季的景致是不同的,它们各有千秋;如果你是为观景而来,那你最好不要在有很多人上山的时候上山,而且,最好是走步游道……
仁青卓玛所摄的跑马山雪景使我对跑马山的喜欢又增添了几分。她倾听到了三月的跑马山在雪后初霁的某天早晨所讲述的一个仙气飘飘的童话故事。雪地上,一串细碎的松鼠足印像一条灵秀的花边,遗落在岸然笔立的“白松林”边。
这天,几位文友在谈到来访的一位文友所写的一篇关于康巴汉子的文章时直言道:你写的那个男子不是真正的康巴汉子。
按我的理解,来访文友所写的那位男子是不具有典型性的康巴汉子——她不能以点代面地用他来代表康巴汉子。她可以把他作为一个特殊的汉子来写,但持有他就是康巴汉子的观点就不妥了。显然,作为过客的来访文友是未能成为康巴汉子的倾听者的。
对于跑马山来说,我或许算得上是一位倾听者。但对康巴汉子和康巴,我算得上是一位倾听者吗?当然,也有这样一种过客,他碰巧遇上了一位典型的康巴汉子,他碰巧成了康巴汉子的倾听者,他碰巧与康定汉子的本质相遇了,但这样的情况毕竟是不多的。一般说来,要对跑马山、康巴汉子、康巴有个准确的认知,还真需要人对其进行长久地接触和了解。光长久是不够的,更需要一种接触和了解;直接也好,间接也罢,都需要一种接触了解。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尽管长年都住在康定,但他们通常只在“四月八”转山会的时候才随波逐流地上跑马山,他们算不上是跑马山的倾听者,他们与过客般的外来者其实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我是这样界定某事某物的倾听者的:我把那些能倾听到某事某物“声音”的人称之为某事某物的倾听者或某事某物的心明眼亮者——他们是能发现某事某物本质的人。他们看问题看得全面、透彻,他们感觉敏锐,判断精准,他们说出的话,写出的文是普遍能让人信服的。
正如局部往往不可能代表全体一样,我从来就不认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跑马山就意味着真实客观的跑马山是不存在的,而告诉我们什么是客观真实的跑马山一职就得由跑马山的倾听者或心明眼亮者来充任。
这还使我联想到了那些如过客般的写作者、摄影者的“幻想”作品。他们的作品所表现的往往只是事物的某一方面,但他们却把其表现的那一方面夸大成了事物的本质,或夸大成了别的什么事物,以致离题万里。如果一位摄影家把他所拍摄的任一座寻常的藏寨都处理成了像天堂一样的处所,那他的作品肯定是存在误导的;如果一位小说家认为他所塑造的那一众小说人物就是藏族而那一众小说人物所给人的印象却是俄罗斯人或哥萨克族,那他的小说肯定是存在纰缪的。他们可以被称之为幻想大师、虚构大师、唯美大师,但却不能被说成是藏族和藏寨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