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中鱼

    被古人誉为“长常之屏障，滇黔之门户”的沅陵，的确是一个神秘而神奇的地方。究其名称，沅陵之“沅”，泛指水，“陵”泛指山。沅陵境内，不仅有湖南四大水系之一的沅水，而且境内万千大山上流下的大小河流九百余条，条条注入沅水。其中上游有渠水、沅水、巫水、辰水、酉水五条主干溪流汇入，故沅陵自古就有“万山雄峙，五水在境”之说。

     沅陵神奇的山，秀丽的水，养育着境内66万勤劳勇敢的沅陵人。在这个湖南省土地面积最广的县，竟分布着苗、土家、白、回、侗、瑶、水、布衣、黎等23个少数民族。其中以苗族、土家族、白族为多。

     悠久的历史，多民族的集居，五花八门的节庆，使沅陵这块古老的土地绽放出中国民俗文化的一朵朵奇葩……

     简单的赶年节

     有人说，越似简单的事物，越近乎于真实。我想，沅陵土家族人的赶年节，大概也是如此。

     赶年？赶什么年？

     乍听到这个名称，留给我太多的悬念。细细了解之后，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辛酸。

     不知道哪能个朝代，凶恶的官兵霸占了这里的土家寨子，把土家人赶进了山沟里。土家人为了复仇，一直忍耐到了年底，并决定趁腊月三十官兵过年时发起攻击。于是在腊月二十九的夜里，英勇的土家儿女集合准备出征。乡亲们想到他们这一去不知有几个人能回家过年，于是家家户户为他们煮来了萝卜、白菜和豆腐，为他们提前过年。结果这一战，官兵无备，土家人获胜并夺回了家园。为了纪念这次胜利，以后每年腊月二十九半夜，土家人都要做一顿简单的团年饭，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赶年节。

     为了民族的复兴，为了夺回自己的家园，土家人提前一天为英勇儿女过年，并把一切都简单化，这是一种怎样的美德？在贫富两极分化差距日益拉大、在公款消费日益奢侈的今天，我们去体会一下沅陵土家人的赶年节，或许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神秘的毛人节

     看惯了电视上俊男靓女云集的各种文艺节目，初次看到土家人在春节期间披挂着茅草把自己包装成“毛人”的舞蹈（这种舞蹈叫“毛谷斯”）表演，真有一种瞠目结舌的感觉。

    “毛谷斯”又名“茅古斯”，是巫傩文化的一种演绎形式，表演者均为身强力壮的男人。传说以前土家族有一位年轻人奉命外出学习耕种，回来时因误食野果导致失音且衣着破烂不堪，为了避羞，他以茅草遮身用舞蹈向族人演绎了春播秋收的全过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因此获得了不少土家姑娘的爱戴。

     时代在变，茅古斯的内容也在变，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嬗变，茅古斯已成为土家人祀神祭祖的表演，且融进了围猎、养殖、婚嫁等动作，服饰也由茅草变成了乡村随手可拾的稻草，舞者手里还多了一根草绳缠裹象征男性阳具的木棍，被此棍点击到的女性，视作一种荣幸。是啊，英雄周围，总是聚满了崇拜他的异性。

     今天的茅古斯，已多了一点闹剧成份：老茅古斯向小茅古斯（小男孩扮）传授娶妻生儿育女的经验，而小茅古斯为了“遵命”繁衍子孙，会集体冲进观众是捉出一个“新娘”（也是男的，事先安排好的）。

     不过，土家姑娘是很崇拜真正英雄的，如果你是一个热血男儿，并且自信能为土家人创造至高无上的荣誉，那么你就脱掉鞋子，披上稻草，把自己打扮成“毛人”，回到坪地上的茅古斯表演队伍吧，也许，你棍头所点到的女人，今夜会成为你的新娘。

     仁慈的歇牛节

     中国是个农耕大国，传说自从炎帝神农氏在汝城耒山作耒耜，在嘉禾发现了禾五穗的稻种，教会人们耕种。不久，作为代力动物的牛，就成了人们最亲密的伙伴。

     翻开中国几千来的文字记载，咏牛颂牛的篇章实在太多太多了，关于牛的铸像（青铜器）、雕刻、壁画等艺术表现形式，也随手可拾。男耕女织，毕竟是中国古代人最崇尚的诗意生活啊！

     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和血，甚至死后，也成为人们的盘中餐。耕牛的命运更惨，少时受训，老时乏力，不知要挨多少鞭打。犁，在它的牵引下，将一块块田土翻耕，而它，在一圈圈的耕耘中渐渐老去，直至毙命。

     中国人是很富有同情心的，历来都爱牛惜牛。在农业机械化尚未普及的早些年，人们偷牛、私自宰杀牛和司机压死牛，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沅陵人似乎特别尊重牛。

     这里的许多少数民族，在每年农历四月初八这天都要让耕牛好好地休息一天，过一过“牛节日”。这天清早，主人要将牛牵到水草丰茂的地方让它美美地饱食一顿，而且不准用鞭子打它，不准骂它。除了照顾牛的吃，还要照顾它的卫生，将栏里的粪便清干净，撒上石灰消毒。牛回栏前，还要让它到水里洗个澡，并用牛箅子帮它梳掉身上虱子，晚上还要用糯米稀饭加鸡蛋慰劳慰劳它。

     这个节日的来历，有一个动听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位钟姓农民养了一条大牯牛，常帮村里的贫困户耕作。主人疼牛，牛也为主人争气，人与牛的感情很深。没想到十年后的四月初八这天，牯牛突然暴病而死，钟姓夫妇十分悲痛，全村的贫困户赶来安慰，并协助厚葬牯牛。以后，每年这天，钟姓夫妇都要上山祭奠，村民们也觉得自春耕以来，耕牛确实太累了，应该让它们好好休息一天。于是大家约定成俗，并流传下来。

     也许，在“四月八，牛歇桠”的沅陵，做一条耕牛，也要比其他地方的耕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