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悼念
每次走进道孚县后山烈士陵园,心情都异常沉重。这里沉睡着太多的熟人、朋友、老领导,而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则鲜为人知的故事啊!径直走进烈士陵园第一座墓茔便是脱白烈士,再往前走是央扎烈士。脱白、央扎生前都是玉科区七美乡民改工作队干部,1959年牺牲于民改平叛中,我们曾同住一顶牛毛帐蓬,可以说是抵足而眠,太熟悉了,见到他俩的墓茔令人思绪连翩,心情异常沉重。
1959年玉科实行民主改革,汪洛土司煽动全区叛乱,反对民改,每个民改工作队肩负着民改平叛双重任务。七美乡民改工作队包括当地吸收的民改积极分子共有30来人,工作队划分为六个小组,分片包干发动群众。大约6月底工作队从格西山上的桌衣托迁到新江沟山上,这里大大小小的山头全是草山,牧草丰茂,一览无余。左侧即新江沟,沟深林茂,是叛匪频繁出没的地方,有投诚回来的叛匪向工作队说戚角角海子后山上,叛匪藏有贵重财物,希望工作队派人把叛匪的财物取回来。工作队决定派李××带领央扎和一个积极分子仁孜郎加与投诚叛匪带路。他们一行四人刚走到戚角角海子边,突然从岩腔里射出子弹,走在最前面的央扎倒下,几声枪响后归于平静,这时积极分子仁孜郎加不见了,央扎也没看见,李××朝岩腔打了一枪,哪知子弹卡壳,不能继续还击,李××便押着带路的叛匪从原路返回工作队。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个积极分子,牵了一匹马前去救人,沿道而去,还没到海子边,便见部队约一个排的兵力从戚角角海子边出来,朝县城方向进发。我们从后面跟上去,就在白日山脚下追上部队,一军官模样的站在路坎上方,后面站着一个端冲锋枪的战士警惕地盯着我。军官手拿望远镜老远就大声地询问我:“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来救人的。”我回答。“救什么人?”我把昨天戚角角遇叛匪伏击的情况作了汇报,军官才口气缓和地对我说:“接到仁孜郎加到区上报信后,才知道工作队干部遭叛匪伏击,央扎牺牲了,已被我们驮走,就在前面。”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央扎在岩腔边遭遇叛匪伏击,大腿负伤,央扎忍着巨痛伏在一个石包后面向岩腔还击,打死了三个叛匪中的一个,军官认为我们是来驮叛匪尸体的,差点误会。我们同部队一道翻白日丫口从道孚沟返回县上,安葬了央扎烈士我们才回到七美乡工作队。
央扎身材高大魁伟,1958年“四反”时任灵雀寺管委会主任。“四反”前是灵雀寺三大会首之一,给灵雀寺做生意,而且是大生意,他的马帮经常出没于昌都、拉萨、日喀则,也常到尼泊尔、印度,经营藏片、氆氇、藏绸、手表以及虫草、贝母、茶叶等贵重商品。央扎的藏文水平很高,懂藏语、汉语、道孚话、拉萨话,是个人才。“四反”结束后被正式吸收为国家干部。寺庙工作队撤销时,我们工作队成编制撤到玉科七美乡工作队,投入到玉科民改平叛之中,参加了七美乡民改平叛全过程。
1959年10月份,七美乡工作队从新江沟山上迁到维科沟过冬,从维科进沟一路都是七美乡的牛场,差不多有两公里,牛毛帐蓬搭在沟的两边,牦牛放到两旁的草山上。这时因情况复杂,有一个班的兵力驻在七美乡工作队,以防不测。大约11月,里的水已结冰,帐蓬里开始生火卸寒。一天中午有一个放牧员从山上匆匆忙忙跑到工作队汇报,说在后山遇到几个叛匪到牛场抢牛,部队立即出发,加上工作队员积极分子近二十人赶到出事点袭击叛匪,谁知叛匪躲在荆棘丛中向我方开枪射击,脱白腹部受重伤,排长穷穷手腕负伤,叛匪没有抢到牦牛,从后山森林中逃跑了。当晚把脱白抬到区卫生所抢救,哪知半路上就断气了。脱白是孔色乡的人,个子瘦高,为人忠厚,懂牛场话、汉话和道孚话,他的眼睛有点毛病,就是爱眨眼睛,他是第六工作组组长,我们同住一个牛毛帐蓬。
1959年底,玉科民改平叛结束,彻底推翻了上千年的封建农奴制度,紧接着建政、组织生产组、合作社,整个牧区焕然一新,走上了社会主义康庄大道。刘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