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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人生的三处塌方

《甘孜日报》    2014年04月14日

   来到麦崩乡工作一年了,拿着自己的转正文件,有很多感慨。一年前,公务员对我来说或许仅仅意味着稳定,然而在基层工作的日子,让我对这份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让我知道在稳定的后面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记得那一天,我要把全乡的农村医疗救助申请审批表拿到县上去办理。已经持续一周的大雨,让本来就“脆弱”的通乡公路不堪重负,终于在大雨中崩溃,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公路中断了,出去只能冒着飞石的风险,步行到3公里外接近九道拐的地方,那里才有去姑咱镇的车。我提前联系了要赶去攀枝花参加女儿婚礼的为舍村张叔叔,商量好早上与他们一家一起步行到九道拐,他住在姑咱镇的弟弟会开车到那里接我们。
   早上4点50分,天色一片漆黑,下过雨的路还很泥泞,在张叔叔手电筒微弱光亮的指引下我们出发了。
   当我们走到第一个垮塌处时,我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我一直认为坚不可摧的公路上方的石崖整体垮塌了,碎石挤压在路面上,我们只有从堆积有1米高的碎石上面翻过去。张叔叔的手电筒打得格外仔细,嘴上一直在说:“小心,小心一点。”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了,认真地看着前面从碎石上开辟出来的路。过分安静的夜,只听得见大家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上方“噗呲、噗呲”不时有小石子滑落的声音。这样的静让我格外害怕,我紧跟在几个阿姨后面,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抬脚、跨越,终于翻过了第一个垮塌处,我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我开始默默地思考我寒窗苦读只为了这样一份工作真的值得吗?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二个垮塌处。同样的整片石崖都垮塌了,碎石高高堆积公在路外围,在公路靠近山崖一侧有一条窄窄的缝隙,我们只有从这条缝隙里穿越过这段路。看明路况后,大家又匆匆开始“闯关”了,越来越紧凑的“噗呲、噗呲”声,提醒我们一定要快,大家都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又害怕又急切的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还好前面的一位阿姨及时伸手抓住了我。
   在越来越艰难的路程中,我开始慢慢理解一些事情:村民们在填写医疗救助申请表时,总会在塞满了医院出具的各种药物清单和票据的塑料袋里小心翼翼地翻找有用的单据,生怕弄丢了什么影响救助金的报销表;厂马村张爷爷每次领取民政救助金时,总会用他那双粗糙的、每个细纹和指甲里都塞满泥土的手颤抖着把几张100元的钞票点了又点;来乡政府办事的许多村民手里总会紧紧地拿着一张救助申请,那张不太干净的纸上写满了歪歪斜斜的字,或许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字,但是他们知道这张纸能帮助他们渡过眼前的难关,哪怕只是300元的临时生活困难救助金。
   来到第三个垮塌处时,我已经能平静地去面对困难了,和第二处相反,这一处在公路边缘有一条狭小的道路可以通过,但一不留神就可能跌入公路外围毫无阻拦的几百米深的悬崖。是的,或许我可以选择离开这里,我们的干部们也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可是住在山上的2670多名麦崩人,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家乡。每当我想要抱怨这犹如天路般的通乡公路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麦崩山上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小桥流水的磨子沟村;春天里遍山梨花仿佛下着雪的昌昌村;老屋灰瓦古树参天的厂马村;每一个石头仿佛都呼吸着历史的鱼通土司官邸为舍村。也许你很难想象如同在山面上画了一条蛇的盘山公路上面,有着美丽宁静的村庄,有着朴实勤劳的人民,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离不开这里,有些人奋斗的梦想就是离开这个山沟。然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让留在这儿的人过的更好,让更多的人能走出去。
   终于来到了九道拐,望着前方车灯亮起的暖暖的光,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勇敢坚持之后的胜利。坐在副驾驶的张叔叔与弟弟用地方话交谈着,两人总是止不住的笑着,我猜想他们是在畅想女儿的婚礼,坐在我旁边的阿姨已经睡着了,头微微地搭在我的肩上,我下意识的坐低了一些,让她能睡得舒适些。嘴角上扬的她,一定是梦见女儿穿着婚纱走进婚姻殿堂的样子。车窗外星光闪烁,河水静静流淌,仿佛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经历一样。看着并肩的“战友们”,我悄悄地哭了,幸福对于他们来说原来这样的简单。
    到了姑咱镇,我就和他们道别了,他们捎着我对新娘的祝福,带着对明天的无限憧憬继续上路了。( 杨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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