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

   我心灵的耳朵如此灵敏！水肚皮里叽哩咕噜的腹语让我想咖啡不加糖地哈哈大笑。

   是啊，毕竟是旧情人！难为她最后顾念我们比海还深的感情做出里通外国的决定，巧立明目暗渡陈仓，和曾经心心相印的情人见上一面。  我们要在晓风残月酒吧故地重游吗？很可能让狗仔队抓拍到拍案叫绝的明星花絮。她和我对上接头暗号后，找一个我们才知道的地方见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充满活力的私情约会肯定刺激，因为它只争朝夕！

   我在百花潭公园门口等水，水开辆白色小轿车在我身旁停下。她洋洋得意地将车门打开，眉毛一扬，招呼我上车！

   我上车，她不和我说话，专心专意地开车，将蛾眉拧成一根筋，白皙的手巧妙地打着方向盘，白色小轿车在车辆众多的泊油路上如鱼得水。水干得漂亮！驾驶技术相当到位！我在幼儿园上小班时，有个最受老师宠的小女孩，我们全都举着小飞机，只有小女孩举着大飞机，像水开车时的模样。

   水不停地打方向盘，不知转了多少个弯？转晕的我被送到深秋的府南河边。这回不是私奔，我只配站在残花败柳下。水想要表明的是这次很给我面子，但也只是敷衍了事，将我捎带上车转个晕头转向，再将我打发到垂杨柳下闲云野鹤们闲坐的椅子上。她撩起裙子坐下来，没有听我讲故事的耐心，要我打起快板噼噼啪啪快点说完尽快收场。深秋的天气已有凉意，和我坐在一起的水鼻孔里直冒冷气。

   看着她不理不睬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她和牵强附会的男人抱在一起，每天蒸桑拿做美容，打扮成资产阶级贵妇人，动物本能的占有欲在我心中燃烧，我脸红脖子粗，真想冲上去在她脸上狠狠地就是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分不清东西南北！

   作为一个大写的人，应当站在高层次上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但小写的我做不到，因为我的爱有三分之一来自动物本能。

   在我想像中，水一下捂住腮帮，一汪活血从她指缝中蜿蜒流出，像山野间正在出发的小溪。水眼前一黑，杏仁眼睛一闭，趁此良辰美景栽倒在我这个良师益友怀里。通过一记响亮耳光说服教育，水睁开眼睛，经深刻反思后恍然大悟，她的所做所为都是不正确的，有旧情人还得寸进尺地另结新欢。水长了记性，改邪归正，比我打她之前还相亲相爱。

   但这只是一个传说，现实中的景像恰好相反。

   我们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话从何说起，当然是我首先采取主动，和蔼可亲地问水：“你现在到底过得怎样？”

   水接上了话茬儿，刚才金口难开，现在却之不恭地讲起她现任男朋友的情形，她像是照本宣科地朗读课文，我静听她的书声朗朗！她说，长颈鹿这家伙最近在省直机关当了什么官，前途一遍光明！他工作认真努力，先到下面调查研究，然后又写出才华横溢的论文。水将长颈鹿乔装打扮一番，将现任男朋友光彩照人的光辉业绩一五一十合盘托出，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先进典型跃然纸上！

   我愤愤不平，很想说长颈鹿要落到粪坑里才才华横溢！但我尽量保持客观冷静，于是我发现，水述说这些不敢看我的眼睛，开车时手握方向盘时尽在掌握的表情从脸上消失。

   看着水不太靠谱的神态，我洞若观火，她又在刻意掩饰自己。水得意洋洋的表情只是表面现象，掩藏不了外强中干的内在本质。我主观臆断：她物质生活满足的同时，精神生活相当空虚，她肯定感觉空空荡荡！

   水是十分典型的女人，女人的一切优点水应有尽有，女人的缺点她也不会拉下。水这位爱慕虚荣的女人，我居然爱她！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我这里，这句名言史无前例地颠倒过来，变成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不光这句俗话，我还记得很多关于女人的名言。孔老夫子曾对普天下所有女人一言以闭之，居然说出“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的狂话！孔老夫子是否受了女人伤害？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还不留任何余地白字黑字地写在《论语》里。但我要说，孔老夫子说得肤浅，只图嘴皮子痛快。他只是道出女人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的性质，并没有说明女人为什么难养？他找不到证据，对我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