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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化林坪、飞越岭至清溪场在茶马古道的“红色”与“绿意”中穿行

甘孜日报    2021年06月25日

记者航拍茶马古道。

登上飞越岭。

被杂草掩映的茶马古道。

◎邱文清 文/图

泸定化林坪,地处历史上内地从川入藏的主要交通要道,是著名的川藏茶马古道重要节点。因清康熙年间始派五百兵士在此驻守而被被誉为“川边第一重镇”和“西陲首府”。横亘于泸定和汉源之间的飞越岭,则是这条川藏茶马古道上必经的著名关隘。由此往南而下,泥巴山下的清溪场更因西南丝绸古道及茶马古道交汇于此而远近闻名。

攻占化林坪、激战飞越岭、鏖战清溪场——1935年5月31日开始,中央红军沿这条路线入汉源、夺天全,打芦山,取宝兴,真正跳出了大渡河深山峡谷困境,由此翻雪山,过草地,一路北上,成功会师。2021年5月31日至6月2日,眉山日报社与雅安日报共同组织开展“同日同路线”徒步重走当年红军长征路,追寻先辈足迹,传承红色基因,感受乡村脉动。

五月上旬,在泸定桥纪念馆,对化林坪、飞越岭两幅历史照片瞻仰与阅读,让我认识和了解了在红军飞夺泸定桥的宏大叙事之外,还有一段隐藏在据此不远的大山深处,在红军四川长征史中更具关键意义的激越往事。从泸定桥到化林坪,再到飞越岭,接续探寻这段少为人知的红军长征战斗历程并做一些记录和表达成为我内心深处一个颇为强烈的期望。

这些时日,各地各级党史学习教育热火朝天。眉山日报社与相邻的雅安日报社共同策划组织化林坪——飞越岭——清溪场“同日同路线重走长征路”大型徒步采访党建主题活动,让我的希望很快变为现实。尽管40多里的山地徒步体能要求很高,出发前两天篮球比赛肩锁韧带受伤,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对于一名专职党务干部来讲,能够在亲历行走与实地寻访中重温这一段红色历史,无疑更具特殊意义。与领导笑言,我决心“轻伤不下火线”,挑战自己,争取成功完成全程徒步采访。

徒步、拍摄、采访、记录;震撼与感动、景仰与激励,我和我的党员同事们用镜头和笔触将这次徒步采访的所见所闻所感记录于后,以飨更多的党员读者。

化林坪上 茶马古道重镇的历史过往与新生

“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因为党史军史的恢弘叙事,安顺场、泸定桥,是被大家熟知的知名红色景区。山险涧深、交通不便,距泸定县城不到50公里的化林坪、飞越岭激战遗址却少为人知,鲜有人访。

过泸定、经冷碛,抵兴隆,从沈村转入一处山坳,再连续几个弯道攀升,十几公里山路,才至飞越岭下的化林坪。乡村水泥路崎岖道窄,弯急坡陡,不时还有滑坡而下的泥土石块堆于路旁。

上天造化眷顾,高山峻岭的山腹之中,在这里留下一块数百亩的台地,“面积数百亩,土厚而腴,流泉甘美”。至今,化林坪仍是一个居住有一百余户人家的村落。天色尚早,我们一行穿行石板街小巷中,石墙夯土的老房,木构青瓦的旧四合院,清雍正果亲王诗碑,几处隐约的遗址,几处斑驳的废墟已经说不清准确来历,但仍依稀可见当年曾经有过的繁华与喧嚣。

地处历史上内地从川入藏的主要交通要道、川藏茶马古道重要节点的化林坪,“任垦牧,宜屯戍。其东南倚山,西北绝壁,俯盐水溪,进有高屋建瓴之势,退有依山结险之利”,在清康熙年间即派五百兵驻守,曾被誉为“川边第一重镇”和“西陲首府”。明、清两代皆委沈村于土司,官军专戍此坪,也使其成为管理边疆的重镇。历史记载,泸定县城最初为化林营,县府就在今天的化林坪村。

从明清到民国年间,数十代背客负重茶包,出雅州,经荥经,走汉源,翻过飞越岭,落脚就在化林坪,歇脚、住宿,补充粮草,摆摊设点,以物易物。商贾云集,人口增加,化林坪日益繁荣。作为一座千年古村,也是屯垦戍边的军事驻地,化林坪一方面既维护了康区边境安定,也保证了茶马贸易和交通顺畅。就在百年之前,这里也仍是茶马古道上的繁华之地。

时光流逝,岁月沧桑。随着清末都司衙门裁撤,屯戍官兵的解散,再加上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二郎山公路建成后的交通变迁带来的商贸衰落,这个茶马古道上曾经赫赫有名的繁华古镇逐渐褪去繁华,淡出历史舞台,成为大山深处一个普通的村庄。

夜色阑珊,2300米海拔的化林坪略有寒意。晚饭后,我们和雅安日报的同行们开始走进当地原住老乡的房子,探寻和采访八十六年前化林坪与当年红军长征有关的遗迹和往事。

与雅安日报同行一起摆谈采访,与化林坪、长征相关的历史脉络逐渐清晰。飞夺泸定桥之役,数万中央红军其实并未真正摆脱大渡河深山河谷困境。随后召开的泸定会议,决定抢占横亘在大渡河峡谷上泸定和汉源之间的著名关隘——飞越岭,由此北上夺取天全、芦山。

1935年5月31日,中央红军南下冷碛镇、沿茶马古道攻占化林坪。6月1日晚,毛主席和中央纵队宿营于此,并召开红军干部大会研究红军长征究竟往何处去的形势和任务。

年代的久远,年长者的逝去,记忆的模糊,让我们寻访毛主席当年在化林坪的住地以及大会会址的期望无功而返。不过,有不少村民从老辈中口口相传的回忆中,我们了解到这样一些故事,当年红军过化林坪时,帮助当地老百姓修水槽解决了饮水问题,群众也纷纷拿出自家火麻帮红军打草鞋。这些“军民鱼水情深”细节讲述,我们不难理解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之所以十几年后能够夺取政权背后的“基因”传承。

70多岁的村文书周振良早已退职,他珍藏着一张杨成武上将的照片。2014年5月,带着受杨成武将军特别委托的警卫员,专程到飞越岭祭奠当年战死的英烈就是周振良亲自带的路。临别前,杨成武将军的警卫员专门赠送了一张杨成武将军的照片留作留念。

杨成武将军2004年去世。我们猜测,这份重回化林坪、重上飞越岭,祭奠飞越岭牺牲战友的特殊委托应该是在其去世之前。这位当年飞越岭战斗的指挥员,在七十余年的时光长河中仍然记得曾经与之出生入死、为革命牺牲于此的战友,如此深厚的革命情谊和战友情怀不禁让人感慨万千。当年,战斗之后,杨成武将军站在飞越岭垭口,看着烈士们的遗体无限悲痛,但却又无比自豪。他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到,“你们虽然长眠在山垭口的峰峦,却不愧是英雄好汉,不愧是我军优秀的指战员!”

战斗的硝烟早已散去,古镇的喧嚣也归于平静。

半夜,在木板房中听密集紧凑的山雨敲打,清晨,在村口看氤氲的雾气炊烟。因有脱贫攻坚决战政策支持,现在的化林坪村,院落整饬有致,改造了十余家农家乐、民宿,开始迎接不断前来重走茶马古道以及追寻红色长征的到访者,始迈出乡村旅游新路子。

化林坪半山,万亩花椒林层层叠叠依次铺开,青绿和紫红的花椒成串成串,弥散出沁人心脾的椒麻香气。我们从化林坪早起劳作化林坪乡亲的热情招呼里,今年的丰收即将而至。化林坪,一个偏僻村落的新生正在悄然萌动。

飞越岭下 “红军花”与无名红军墓的红色荣光

化林坪脱贫攻坚的花椒产业水泥路,与连接飞越岭的毛坯公路已经全部打通。我们徒步的起点从半山的茶马古道开始,然后转到毛坯公路,登上2860米的飞越岭垭口,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

灌木藤蔓,鲜花野草,古道荒径。千百年光阴荏苒,茶马古道已经逐渐隐去,唯留零散错落的山石中间深深浅浅草鞋印、拐子窝。

整个大渡河之役最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由此通往飞越岭的垭口。1935年5月31日,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在夺取泸定桥后30多个小时,发起了突破大渡河峡谷最后一个天险的飞越岭激战。山高,路陡,关险,重兵,在“岭脊薄削如刀背,高险狭促”的飞越岭上,红军面对险势,正面佯攻,侧翼奇兵,经昼夜激战,终于攻下阵地,但30多名红军战士在战斗中牺牲,长眠于此。

“激战飞越岭,千古留芳名”。垭口,风冷,雾浓。我们列队擎旗,握拳宣誓,向数十位英勇无畏、长眠于此的革命先行者致敬。

翻越飞越岭垭口,沿着当年的茶马古道徒步下山。经飞越岭之役,红军也由此古道入汉源、夺天全,打芦山,取宝兴,真正跳出了大渡河深山峡谷困境,翻雪山,过草地,一路北上,成功会师。

古道崎岖,路险泥滑,穿溪越涧,我们相互鼓励,相互帮助艰难下行。半山的坡地林间,三五株一束,七八株一丛,殷红的报春花满山遍野,染红延绵起伏的山坡。

鲜艳、热烈,一片连着一片的报春花,还有一个特殊的的名字——“红军花”。据说,红军当年攻占飞越岭后,漫山遍野因此盛开了一种殷红色的报春花,其后每年五月如期开放,当地老百姓便把飞越岭下的报春花称之为“红军花”。

“红军花”为什么这样红,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红军花”绽放的土地,正是三十几位红军牺牲战士的鲜血染红浸润的地方。“红军花”,是当地群众对长征牺牲与此红军的深切怀念,也是我们彰显伟大长征精神的一种悲壮浪漫。

经历泥泞摔跤的恓惶狼狈,突破疲倦之极的体能极限,七个小时的时间,我和同事们全部成功徒步完成飞越岭下的这段40余里的茶马古道,抵达汉源的三交坪。

乘车前往宜东镇,富乡村。山路蜿蜒,汉源县汉源作协会员、文史爱好者曾昭豪带我们穿过向关沟密密麻麻的花椒林,寻访深藏深山八十多年的十二座无名红军墓。

花椒林下,从高到低的三层台地,依次排列着形状各异的数座墓地。碑前,留有一二十枝祭奠者敬献鲜花后的包装纸。曾老告诉我们,这些墓地就是刻有 “一号”到“十二号”汉字的12座红军无名墓。我们仔细翻找,遗憾的是,黄土荒草之下,清晰可辩者仅剩“八号”“十号”“十二号”墓碑。传统墓碑,都要刻上死者是谁,何时去世,何人立碑,立碑时间。只有编号,我们一行有些不解。

曾老的详细讲述才让我们解开疑惑。飞越岭战斗之后,红军沿三交坪至坭头镇(今宜东)推进,但在上关沟遭到国民党军伏击,12名红军战士牺牲。当时因行军紧急和害怕国民党军报复破坏,只好在距牺牲地五里的向关沟悄悄掩埋烈士遗体,只委托当地一位名叫杨文富的群众为墓地刻下了从“一号”至“十二号”的无名墓碑。领队掩埋战友的红军营长用本子记下了每座墓的情况并恳请一定保密。

清溪场边 樱桃溪谷与传统贡椒新产业的绿色脉动

传承红色基因,不忘风雨来路,再思发展征程。记录书写此地当下乡村振兴的创新实践,是我们此行采访的另一个主题。雅安日报和汉源县推荐观察的点位是茶马古道上的历史重镇,长征红军当年鏖战过的清溪场。

“清风雅雨西昌月”—— 泥巴山下108国道旁的清溪场因西南丝绸古道及茶马古道交汇于此而远近闻名。清溪城1950年之前仍系清溪县治所在。如今,清溪文庙、古城、茶马古道等保存完好,仍有数千居民生产生活,富民村、新黎村列入“中国传统村落”。

山上花椒,山腰樱桃,溪谷民宿---既承继壮大传统贡椒产业,也大胆引进优质水果大樱桃,同时借力良好生态发展乡村旅游,清溪古镇已有“新芽”,农旅融合焕发勃勃生机。

一路行走,一路观察,尚未从前一天艰难徒步中完全恢复体能的我们完全已被被清溪绿色产业与乡村振兴的独特“路径”所震撼。

距茶马古道不过数里的万亩贡椒种植示范基地,平整的黑化产业路山间蜿蜒,块石堆砌的椒林梯田层层叠叠,沟谷间、道路旁,漫山遍野,一簇簇颗粒饱满、即将成熟的紫红色花椒挂满枝头。

油重粒大、色泽鲜艳、香麻可口,皇家贡品,这是汉源花椒闻名天下的特殊“标识”。汉源县主动响应全省打造“全国花椒产业第一省”规划,把有着千年传承的花椒作为脱贫攻坚的先导产业进行谋划,多措并举争创“全国花椒第一县”。持续大力,久久为功,以清溪为核心区域,沿茶马古道历史沿线的三交、宜东、梨园乡镇等成为汉源贡椒主产区,人均种植花椒近2亩,全县贡椒产业基地达到13.42万亩,年产鲜花椒12450吨,实现花椒综合产值达18.78亿元,实现亩均收益过万元。“汉源花椒”已被国家商标局认证为驰名商标,被国家林业局认定为全国经济林产业区域特色品牌,评委“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

“中国花椒之乡”——汉源已让历史上极负盛名的小贡椒真正成为带动当地致富的大产业。

半山,从樱桃产业大道观景平台望去,三面环山的坡上,为保证不受过多雨水损伤即将成熟大樱桃,绿色葱茏的樱桃树林被成片的白色薄膜密密覆盖,镜像蔚为壮观,仿若群山初雪。同行的领导,给手机镜头下的画面取了一个很形象、妥帖的标题——“六月,清溪雪”。

清溪镇政府樱桃交易中心,背篓、篮子装着刚从树上摘下的甜樱桃摆满市场,个大饱满的紫红樱桃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尽管今年的价格不是十分理想,但在游客、收购商讨价还价的喧嚷中,不少果农仍掩饰不住脸上那种收获的喜悦。

小花椒、大樱桃,究竟能为清溪乡亲带来多少受益?陪同采访的县政协主席笑着说了这样一个数据:2020年,清溪镇农村信用社当年新增存款余额是3亿元。数据枯燥,但已以最刚的答案回应了我们。

山下的清溪镇同心新村,溪谷水流潺潺,两岸清溪杨挺拔,成片的樱桃林中,一幢幢黄色外墙、红色屋顶的乡村别墅,沿着溪谷依次展开……溪边树下,一块“樱桃溪谷”石头伫立村头,提醒着到此的游人访客,这是大山里的一处世外桃源。

“峡谷清溪游止步,果林深处有人家”——依山傍水建造新村;依托参天古树打造中心公园,沿溪流因地制宜建设小广场、小游园;打造院落“微田园”,鼓励引导群众开办“采摘园”“农家乐”“避暑山庄”……泥巴山下过去以往经常受地震和泥石流灾害影响的贫困村,经过“4.20”灾后恢复重建和产业助推,已悄然铺开生态新村的美丽画卷。

村头小广场,遇见五十来岁的村民王正刚,两亩左右的花椒、四亩左右大樱桃,每年能让他一家人有十来万的纯收入。王正刚还兴致勃勃的向我们发出邀请,说这里春有花,夏、秋有果,气温适宜,生态良好,天然氧吧,欢迎大家来避暑、采摘,旅游和休闲。

业兴、家富、人和、村美——清溪同心村实现从“边远贫穷落后”到“现代富裕美丽”的华丽转身,走出产村相融、农旅结合的新路,被评为全省“最美乡村”示范点,成为成雅安和汉源的乡村旅游名片。

乡村振兴,重在大胆创新,闯出新路。借助历史基础、资源禀赋、产业特色,“组好牌”、“打好牌”,清溪,探索出了既有历史基础又有现实成效,适合山区乡村振兴的“清溪路径”。我们知道,不单单只有这次行走和观察的清溪,在汉源,已有更多的地方正在接续书写致富奔康新篇章,绘就乡村振兴新画卷。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清溪镇同心新村村头这块石碑所刻的文字,这也是对乡村振兴“汉源路径”的完美诠释。

从徒步穿越茶马古道的历史过往,到追忆回望红色长征的如磐初心,再到记录书写乡村振兴的“汉源路径”,短短数天时间,我和采访的同事们一样,收获颇多,受益匪浅。接地气、沾泥土、有温度;守初心、担使命、开新局,希望这样的一线行走更多一些,更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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