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2年04月14日
——读张爱玲小说《白玫瑰红玫瑰》
◎杨军
陈娇蕊是盲从的,这个《白玫瑰现红政瑰》中的女主角不同于张爱玲小说里的任何一个女人,虽然她也是漂亮的有着讲究的服饰,时髦的卷发,涂着红色的口红,半夜时分,赤裸着脚接电话,一只脚轻轻地蹭着另一只的脚踝。可是她又真的不同于其他的女人,比如《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她不像她那样将婚姻当做人生的一件事业对待。
陈娇蕊多情、浪漫、天真、热情,每一句话都是出于口,而不是出于心。她爱佟振保,是遇到他之前从未有过的爱,虽然她已为人妇,并且还算幸福,但是她并不能够叫自己不坐在沙发上,闻佟振保外套上的味道,并不能够拒绝佟振保将她的头压在钢琴上,弄出很大声响。她自顾自地离婚,并且认为佟振保是希望她离婚的。然而历经生活洗炼的张爱玲是不喜欢陈娇蕊的性格的,她的不喜欢决定了振保的不喜欢。因此,“第二天再谈到她丈夫的归期,她肯定地说,总就在这两天,他就要回来了。振保问她如何知道,她这才说出来,她写航空信去,把一切都告诉了土洪,要他给她自由。振保在喉咙里‘哦’地叫了一声,立即往外跑,跑到街上,回头看那公寓,灰赭色流线型的大屋像大得不可想象的火车,正冲他轰隆轰隆开过来,遮得日月无光。”(《白玫瑰红玫瑰》)结局就这样出乎陈娇蕊的意料,这个用了感性恋爱,而不是思维恋爱的女人,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男人的拒绝。她趴在佟振保的病床前痛哭,像每一个受到爱情欺骗的女人,眼泪、委屈,长时间地跪坐,却得不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安慰。
“娇蕊,你要是爱我的,就不能不替我着想。我不能叫我母亲伤心。她的看法与我们不同,但是我们不能不顾到她,她就只依靠我一个人。社会上是决不肯原谅我的——土洪到底是我的朋友,我们的爱只能是朋友的爱。”结局就这样出乎陈娇蕊的意料,她抬起红肿的眼睛,飞快地站起身,看也没看佟振保一眼,就走了出去。多年后的相遇,是那样的寻常,再平常不过的交谈,再平常不过的相遇,“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所以……”话是陈娇蕊说的,然而哭的却是佟振保。
虽为男性,但我也比较喜爱张爱玲的小说,曾经于几年前在上海的一家3D电影院看过她小说改编的电影,虽然没有看到低低暗垂的深紫色的金丝绒门帘,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张爱玲在大厅的一角慢慢地看着我,没有音乐,没有手指与手指的交绊,只有她在荧屏上用奇丽的文字,优美的情节来浅吟低叹的那一段绝世的舞蹈。那舞蹈舞呀舞,蹈呀蹈,笋样的脚尖,幻化出霓虹灯式迷离的节奏。美是美的,但是舞者却是怎样平静的一张面孔:似水的年华,流水的岁月,坐愁的红,爱情是什么,清朗夜空下的一段月影,花儿绽放时的那一缕清香,是最短与最靠不住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阅历,给了张爱玲这样冷静的人生感悟。当她在洛杉矶的寓所静静走完人生的最后历程时,她拒绝了任何人的陪伴。所有爱过的、恨过的、生死相许的,都如空气一般存在,虚无,冷淡,无从触摸。故事、情节、男女主角的眼神、语言,一如冬日玻璃上的彩绘,绚烂而又冰冷,美丽里面透出冷静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