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

希望的灯火

一切来这里的人

都爱上了她的夜色

在闽东大山深处

一座叫下党的古村

被扑面而来的灯火

勾勒出新的轮廓

是谁拾级而上

沿着石板小路

看五彩斑斓的红

震撼天空璀璨 大地苍茫

一只飞鸟

从最近最近的屋檐起飞

去看最远最远的风景

一盏灯火

照亮头顶的天脚下的路

也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能够书写她的光彩

是诗的幸运

而她能够绽放光彩

是时代的幸运

在那片璀璨里

每一束光背后

都是共产党人的心血

为百姓换来了

亮亮堂堂的生活

陕北的眼睛

山杏树簇拥在离冬天最近的地方

漫山遍野的树

漫山遍野地望着

它们中间最红的果实

沙棘累累地坠着油亮亮的光

数着挡过的风 拦住的水 守住的沙

如何一寸寸把安稳固在脚下

一片片人浪的起伏

为山地苹果轻声哼着歌

掉落的叶子 还有多久卷曲干枯

融进或是化作膏壤

小孩子拾起一颗玉米棒子

一面啃 一面惦着腌好的长菜

正在洋芋糊糊的拥抱里

沸腾沧海

而他 终将长成大人

很快长成大人

很快成为另一群孩子的祖祖辈辈

在石磨上高高垒起收获的南瓜

或者纵横四海

但无论游得多远

他们的血脉里依旧流的是黄土

默默守望着大山深处的农家小院

心里涌动的空气

热烈又透亮

史家胡同

行人并不算少

但只要拐进来

就比五十米外的街边清净许多

窗下的青砖

被树后的一双手反复摩挲

我因此怀疑

那一块砖的温度

已比周围的几块暖上几分

而它原本粗粝的砖面

又比周围的几块光滑许多

自行车铃清脆地响了一路

直到孩子骑出胡同

树后的那双手也没有落下

那头也没有回

他似乎要把砖块码得

比自己的牙齿还要整齐

从西到东

修整过的路平坦顺当

治理过的车停得规矩

小饭馆、裁缝店、杂货铺一律还没开张

人们在自家的一口热乎里

想着胡同七百年没有换过的名字

想着头顶的天空

是从何时变得清朗

而我 只是站在胡同口

迫切地等着每一寸筋骨的苏醒

迫切地想和那双砌砖的手一起

为一个新时代

挥汗不止生生不息

致谢函

感谢作曲家

在任何时候

只用一个播放键

就能有4分钟沉浸在

遥远的不相干的温柔

感谢演奏者

没有误解和偏见地

协调彼此

不去管深情的动听的音符

来自不同的手指或嘴唇

感谢听众

某个随意将自己的喜好

暴露给工作的傻瓜

在一些日常的声音中间

其实并没有想沟通什么

感谢自己

很多次紧张、冒失、疑问

一次次提醒

我一直想杀死的东西

它还活着

它嗜血

而多半却是自噬

它等待

假的黑夜过去了

真正的夜晚开始了

三点钟的沉默

临近年关

一日比一日烦躁

按在心里假寐了多时的怪兽

终于也按不住了

它从未能真正安稳

也从未真正体会过安稳

它一次又一次搬家

这里那里的房子

这个人或那个人的心

懒得表达的东西终究成了

长脚的收纳箱

和各种带轮子的家具

换掉，换掉就是了

花一点钱

重新布置每一个房间

可是花多少时间，才能不介意

脱口而出的口头语

来自于你

现在却比你更黏我

意识到这一点

突然丧失了和所有人聊天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