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

立冬，冬之始也。《孝经纬》曰：“斗乾坤，为立冬，冬者，终也，万物皆收藏也。”立冬日，霜重雪凝，河水冰封，天寒地坼，西樵石凝霜，围坐火炉煮老茶，闲话旧时文人诗家，这应是发生在北方。在南方，即使是在寒冬腊月，枝头仍有生命的脉络在坚挺。但对我而言，立冬后，今年的冬季才算是正式降临。

一直以来，我对冬的印象颇为单调，不喜，只觉无边无垠的空旷，没有“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的壮阔之景，亦没有“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的闲静。只是温度的骤然而下，冠以冬的名号，实在索然无味。少时曾读过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作的一首词——《沁园春·雪》里壮丽的雪景，顿时觉得纵横千里，心神往之，与江南的冬景极为不同。

在南方，雪色由来的少，立冬至小雪期间，还会呈现出春三月的温暖天气，俗称“小阳春”。白居易在杭州期间曾写道：“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作为地道的南方人，儿时也意外见过两场鹅毛大雪，近几年雪色越发得少，虽已临近立冬，但气温依旧维持在二十度以上，这样的天气，围炉煮饮却掀起了一股热潮。古书有载：“暖炉生火早，寒镜裹头迟。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围炉煮茗自古以来就是雅事，就连郁达夫也说：“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在江南融雪煎香茗是不成了，后来就逐渐变成了围炉煮茗，负喧闭目坐，古时候称晒太阳为“负喧”，喝着茶晒晒太阳却也不俗。思毕，我捧起一杯暖茶，立于窗前，久思不已。

突然，我看见一缕缕斑驳的光影透过窗子，跃进我的屋子，跳到了我的被子上，顿时，一股芬芳溢了出来，我整个人也舒展了不少。于是我便决定出去走走，走出屋去，去村落，去古城，去湖边……去拥抱这一抹抹旭日暖阳。

我漫步于青石板路之上，光在我的指尖雀跃着，日光如瀑，为万物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微风拂过，也带有一丝暖意。而我，走累了就寻一处店家，来一杯热饮，晒晒太阳或同当地老者一同坐在阳光下话家常，看着阳光透过叶隙星星点点洒在地上，落在古城的墙上，铺就在我的身上……

这让我突然又想起了欧阳修先生在《醉翁亭记》里所说的：“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矣。”是呀，于无味中寻有味，于小景中品大美，于万象无息中闻百音，在平淡里尝百味，才是生活之情趣所在。

而这种情趣，是温暖，是爱意，亦是力量。我也相信：今日立冬，必有暖阳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