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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铁匠铺

甘孜日报    2024年04月18日

◎赵华刚

“叮当、叮当,叮叮当当...暮色四合,大街上人流稀少,村子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惟有铁匠铺传来打铁的声音。节奏忽紧忽缓,富有韵律。”这是小时候,我村打铁铺留给我的印象。

那时候,铁匠铺位于街心,每逢夜晚来临,就会听到他们打铁的声音,因为家里冷,我们几个小伙伴,只要写完作业,总会去铁匠铺烤火,一是他的屋子非常暖和,二来里面有很多大人们也带着孩子去看打铁。

当我们蹑手蹑脚推开门时,铁匠铺的师傅总会露出一点笑容说:“小家伙们,快进来,屋子暖和。”在那里,我们还可以与其他小伙伴们玩。

铁匠铺里灯火通明,一盘炉火立在屋子中央,常常有一对夫妻在忙碌,他们腰部系着一面帆布围裙,裙裾垂到了小腿旁,鞋面上也被一块帆布遮盖着,这是为了防止火星烧了衣服。

平时,师傅的老伴常常拉风箱,师傅伫立在炉子旁察看火候。一旦师傅看着铁器在碳火里被烧得通红,就会喝上老伴一声。紧接着,师傅双手持长柄钳子把原材料铁器迅速夹出来,往铁砧子上一放,换左手握紧钳子,右手随即从帆布围裙里掏出一只小锤。这时候,老伴已经抡起一个大锤,随时听他指挥。整个过程配合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下来,师傅的小锤落在那,老伴的大锤就轧向那,非常精准。小锤响一下,大锤轧一下;小锤叮叮响两下,大锤就当当轧两下。须臾间,铁器就在打轧中,颜色渐渐褪黑。不大会儿,师傅就又把有了雏型的铁器,继续放火里烧,约摸十分钟后,再次夹出。

二次打铁,师傅要不停地变换铁器位置,平面、棱角、尖度都要兼顾,手法非常娴熟,其实这都是把不同农具的样子,刻在了心里,做到了成竹在胸,一时间,随着锤起锤落,火星四溅,三五几分钟后,一个粗糙的铁器就在他们手里变成一件精致的农具。

接下来,就该淬火了,这是铁匠铺最为重要的核心技术活儿。淬火,就是把打制成的农具去水里冷却,需要精湛的技艺才能完成,就像画龙点睛似的。再说淬火的好坏,会影响到农具的使用效果和寿命。淬火时,要根据铁器的颜色变化一点一点地下沉水中,也俗称蘸火,蘸得猛了,钢性脆,会轻易折断;蘸的缓了,钢性软,会轻易卷刃。

打铁的师傅不苟言笑,一般不给人搭话。他们从不在意大家在旁边围观。平时打铁,对于韭镰、库镰、锄板、镢头、洋镐…,只要是一个村子的人登门,他们只收取成品的钱,对于谁家农具需要修理一下,更是分文不收。可能是人缘儿好,打铁的的活儿自然就很多。大家天天看着一件件崭新的农具冒着火光诞生,无不啧啧称赞。

那时,我常听大人们说,打铁是个技术活,一般不去接收徒弟,即使接收,也是三年后才能出徒,四年后才能成为默契的伙计,但是那会儿,两口子打铁的似乎很多,显然他们靠这个吃饭的,所以技术一般是不传外的。

时光荏苒,后来随着机械式制造普遍应用,岁月深处的打铁铺就渐渐淡出了村庄。铁匠铺没了,但他们千锤百炼、配合默契的意志,却一直活跃在我的记忆里,尤其是那清脆悦耳,悠扬动听的叮叮当当,更是在岁月深处经久不衰。还有当年炉火映红的一张张脸庞,也都在时光里老了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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