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5月17日
◎刘忠俊
创新风格的山水画法
19世纪,随着照相术的传入,西方写实主义理念也慢慢地进入了西藏。受到著名学者根敦群培的影响,安多强巴的绘画突破了传统唐卡的束缚,他从月份牌美人画中学习民俗审美,或用西方素描方法来进行写生创作。在他的作品里出现了介于油画风景和唐卡山水之间的过渡画法,尽管写实和平面之间的矛盾未能解决,但是这些作品依然得到了民众的欢迎,具有他自己的时代精神。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康巴画家更是加强了向汉族地方绘画学习的过程。许多民间画师主动把年画、连环画的构图、审美和技法带入唐卡绘制中,特别是对背景山水的革新显得更加自由、生动。80年代出现的甘孜藏画是在涉藏地区绘画的基础上引入中、西方创作理念、技法和审美,以涉藏地区历史政治、风土人情为题材创作的当代绘画作品。其山水画法已经突破了以往的条条框框,手法变得多样、色彩不拘一格;山水也不再是以背景的身份出现,可以独立成画了。比如洛松向秋《古驿道》一画,即是用传统唐卡的画法和材料,创作具有当代审美特质的西藏山水画了。
进入新世纪,西藏山水绘画以独立的面貌出现得越来越多,包括西藏自治区的画家韩书力、余友心、拉巴次仁……四川的画家尼玛泽仁、洛松向秋、刘忠俊……纷纷把“西藏山水”视作西藏美术创新的突破口。涉藏地区的山水雄浑博大,加之厚重的民族文化,并有自由的创作空间,这全新的题材、独特的精神内涵,即将成为西藏绘画嬗变出的第一个独立分科,也将引领西藏绘画的当代化进程,成为当代西藏人关注自然、观照人生、认识宇宙和真理的直接表达。
西藏山水画法,不是简单绘画元素的移植,它是经过西藏画家有选择、有思考的创造。它将日月星辰、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让信仰的神灵居住在自己的人间环境,这样一来,凡人的日常生活、生老病死都和宗教紧密相连。这是藏族的独有生活态度和理念,也是西藏艺术家独立思考后的创造和诉求,更是西藏山水绘画在美学上的发展和突破。此后,以清代《布达拉宫修建图》为代表的“叙事山水画”都是西藏艺术家在山水绘画方面独创的成就。
总的说来,西藏绘画的山水部分,是一个不断向外学习,又不断内化吸收的过程;也是从宗教绘画中,慢慢从配景里剥离,成为一个独立艺术形式的过程。它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模仿到吸收、从简单到繁复、从附属到独立的多彩嬗变!西藏山水绘画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郎卡杰的传奇
17世纪绘画大师郎卡杰诞生于炉霍县朱巴村,相传他曾在梦幻中得莲花生大师传授画艺,因此被称为“神变画师”。他后来出家为僧,一边学佛,一边绘画。他对唐卡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特别是在天空施色时能把色彩分出细腻的层次,让天和地衔接自然完美,因此人们赞誉他为“郎卡杰”意即“装饰天空的画者”。“郎卡杰”美名流传甚广,以致大家忘了他的真实姓名。适逢唐卡勉唐派、钦孜派、嘎孜派以及勉萨派突飞猛进的时代,郎卡杰的绘画风格和流派众说纷纭。笔者认为:他的唐卡绘画吸取了勉唐画派风格,也受“嘎孜”画派的影响,是充满个性的艺术创造。本文将对其作品进行分析和研究,争取还原其风格、特征。
郎卡杰有极致精微刻画的能力,因而被赞誉为“毫毛画师”。他的精微刻画能力,表现在两个方面。
极致的精细。传说郎卡杰的视力非常好,他能看到一根毛里的孔隙,甚至还能把一根毛插进这根毛的孔隙里。还传说郎卡杰能在豌豆的剖面上绘制出比例精准、须眉皆备的佛像。这些神奇传说,说明了他“神授”的绘画能力。我们可以从他存世的作品上印证这种能力。比如,在《如意宝藤之释迦牟尼》中左侧侍女手持一把孔雀羽扇,在羽扇的中央是一块约四平方厘米的画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郎卡杰描绘了一幅微缩的《修行图》,图中米拉日巴正在洞中苦修,洞口蹲伏着猎犬、鹿和猎人。画中动物与人结构准确,五官准确、须发清晰、衣纹细密流畅;树木能区分出树干和枝叶;白云有远近层次。在这不足盈寸的空间里,用毛笔刻画这般精微细致,令人叹为观止。
郎卡杰精微地刻画能力还有一个传奇故事:据说是莲花生加持了郎卡杰,所以他画的每幅唐卡都会画上莲花生大师。后来格鲁派的寺院请郎卡杰绘制唐卡时,再三强调不能在画面上画莲花生。可是郎卡杰却在佛的瞳仁里画了极其精微的莲花生像,而躲过了寺院管家的验收。郎卡杰的“神变”画技可见一斑,而这样的微型画中画在郎卡杰作品中大量存在,精彩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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