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的脸上随时都写着笑容。

美丽营官村。

◎甘孜日报记者 王朝书 兰色拉姆 文/图

凌晨五点过，营官村正安静的时候，陈老四径直走向村头，开始了一天工作。路灯下，他身穿黄马甲，手拿竹扫帚，认真捕捉着每个角落的垃圾。这样的惯性动作，陈老四持续了20年，比他唱山歌稍少些年头。

很多人不理解陈老四，该安享晚年的岁数，何不好好休息？陈老四却坚信，置身新时代的沃野，营官村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身为营官人，自己有责任承担些事，比如干清洁和唱山歌。

让营官的环境更美

位于康定市区西部，国道318线横穿营官村。近年来，随着旅游发展的蒸蒸日上，一波波游客涌入村中，打开了村人的致富“锁”，也打开了村人的眼界和思维。正因为眼界和思维的被打开，陈老四一直坚持着环卫工这份工作。

陈老四个头不高，今年72岁，黑红的脸庞上有着褶皱和慈祥，每天的工作是清理从牵马点到村尾的垃圾。20年前，营官村的旅游势头还较为鲜嫩，如何让村人尽快汲取这股鲜嫩“营养”？村里决定做好环境卫生，招揽一支清洁队伍。陈老四成了首选队员。

“可能觉得我做事比较可靠吧！”回忆当年，陈老四把不准他因，不过就自身而言，更多的是为了“挣点轻松钱”。然而干清洁的活，看上去轻松，实则辛苦。

首先是上班时间的辛苦，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就要去干活，直到下午五六点钟下班，期间的休息时间永远待定。其次是气候带来的辛苦，冬春寒冷侵袭、夏秋炙阳烘烤都是常态。再次是工作量的辛苦，各类垃圾总以各种形式出现在路面、路坎、沟渠等地，并且无数次清理后也不能保证垃圾不会再“露面”。

每天，将垃圾拣满一手推车后，陈老四会将它们推到堆放点，等着新都桥镇上的垃圾车集中运走处理。在这等待的间隙，他就可以欣赏营官的蓝天白云和光影变换，还可以和朋友们聊聊天。

这些朋友里，有外来商贩，有过往游客，也有当地人。“有趣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我们什么都要聊。”陈老四说，正因为有了这些朋友，他发现了生活的多彩和营官村的包容。“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什么民族，到了营官村都是一家人！”陈老四认为这一切都是旅游发展带给营官村的礼物，同时他也相信未来的营官村将因旅游而变得更加兴旺。

二十年间，从面孔到人数，陈老四的同事换了又换，少了又少。如今，加上陈老四，村子也只有三名环卫工。作为团队中年龄最大的成员，陈老四总是笑呵呵，“垃圾总得有人捡，就当锻炼身体了。”

在陈老四心里，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即便下班后看到路上有垃圾，他心里也会不舒服。正因陈老四做事认真负责，当他以年纪大为由提出辞职时，村干部和新都桥镇包村干部都极力挽留他。

九月末，“中秋国庆”假日到来，为给游客朋友们留下好印象，陈老四更加认真的工作着。“我不敢确定自己还能干多久，但只要我在岗位上一天，营官村的环境卫生必须做好！”陈老四说。

让木雅山歌一直唱下去

除开旅游发展的锦上添花，营官村还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与之相对应的是，陈老四除了是村子的环卫工，还是村里木雅山歌的传唱者。

虽比不上专业歌者，陈老四会的木雅山歌种类和曲调同样丰富。

受父亲影响，陈老四小时候就喜欢山歌。年轻时，他尤其喜爱唱木雅山歌和跳木雅锅庄。有时，下午四点就开始跳舞，一直跳到通天亮，期间他总是有意识地记下大家唱的歌、跳的舞。时间久了，他也就成村里最会唱木雅山歌的老人了。

因为会唱木雅山歌，十多年前，陈老四还到《康巴卫视》去表演过。平日里，村里人结婚，当新娘新郎献哈达的环节结束后，村里人就会喊一声，“阿爷来一个”，叫陈老四给大家唱山歌，活跃气氛。那时，陈老四就会扯开嗓子欢唱。

前几年，和大多数村人一样，陈老四家也经营起了民宿，生意还不错。看着来自各地的游客入住家中，陈老四喜欢向他们介绍木雅山歌，聊到兴致处，还会表演上几句，但他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嗓音没有年轻时好。

“唱山歌和做清洁一样，都是我想为村子做的事。”陈老四说，营官村不断发展，新事物不断涌入村中，一些传统的东西难免受到冲击，让子孙后代明白自己的根从何来，保护好这些传统东西很有必要，但自己年岁渐长，必须尽快将自己会的木雅山歌传承下去。

2023年夏日的一天，为让记者明白何为木雅山歌，结束工作回到家中，陈老四穿戴好藏装，边唱木雅山歌边跳起了锅庄。他说，相较于早些年，能这样唱跳的次数明显少了，一来是年龄大了不想动，二来是唱跳氛围淡了，年轻人要么忙、要么不会。

“这也能理解，现在大家都爱拿着手机玩，年轻人外出求学生活习惯也变了，比如糌粑，年轻人就不太爱吃。”面对这些变化，陈老四表示顺其自然，毕竟每代人的生活不同，但他仍然坚定地希望把自己会的山歌传承下去。

当天，陈老四给记者一行唱了好几首山歌。最后临别时，他还在感慨自己的嗓子没有年轻时好了。陈老四较为惋惜的是儿子不会唱山歌，好在媳妇声音好，爱跳舞，孙女也会唱山歌，陈老四打算将自己会的山歌都教给媳妇和孙女。

因为做清洁和唱山歌，陈老四直言自己是幸福人，能为营官村献余热。谈及未来，陈老四估摸着会继续当好唱山歌的环卫工，用歌声和脚步表达对营官村的热爱。

“明天要准时上班，只要你到了营官村，说不定我们就会偶遇！”夜幕降临，游客们三五成群穿梭在村中，公路两侧的民宿灯火辉煌，间或地还有音乐、笑声传来，营官村1组108号处，卸下劳累，揣上欣慰，陈老四早早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