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旅游周刊 2014年05月09日
稻城,这个地方怪得很,据说甘孜州都不敢把会议安排在稻城开,因为不少人来这里会有高反,即使是常住此地的人也有这样的现象,特别是干冷的冬天。5月初头,树叶刚刚抽芽,稻城人说,树开始制造氧气了就不会和人争氧气了。
为什么叫稻城?难道这里种水稻吗?还真是的。这是一片北高南低的土地,稻城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4411米,犹如天外来客,也有1千多米海拔高的河谷地带,据说光绪年间在南部大河旁试推行种植水稻,于是就有了“稻成”。农业学大寨的时候,稻城南部地区也种水稻,后来就没有了,种植方法复杂,而且,毕竟是高原上的水田,站在水田里插秧,很多人都落下了风湿的毛病。
去往著名的稻城亚丁景区,日瓦镇是必经的驿站,现在它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香格里拉镇”,就像是云南迪庆改名为香格里拉一样,消失的地平线,据说那本书上描写的香格里拉和亚丁三座神山的情形类似,香巴拉。我们在镇上逛了一圈,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大规模的旅游建设正在搭设脚手架。路牌上有一条路是“洛克小镇”,约瑟夫洛克,1928年他和美国国家地理协会的人来到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不存在的香巴拉,现在是被争抢的符号,云南那边也在研究约瑟夫洛克的足迹,甘孜州认为这里才是香巴拉的魂魄,不管怎么样,从丽江到稻城要修通一条公路,将不存在又真实存在的美丽的香巴拉串成旅游环线。
从日瓦镇到亚丁景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盘山路,当地藏式民居黑色的门黑色的窗,黑色,据说来自一种本地植物的枝叶。不停地盘旋上升,稻城的姑娘那姆说,曾经有那么一次,经过曲折蜿蜒的山路,一座雪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眼泪就下来了。特别能理解她那种感受,我也被长江水边的绿色油污、运河岸边厚的风土、无数个角落里的残垣断壁、陌生人的善意……打败过。
那姆说的那一座打败她的雪山是仙乃日,亚丁的三座雪山之一,其他两座是夏诺多吉和央迈勇。我们在仙乃日的观景台拍照,一个藏族妇人端坐在垭口,来来往往的游客把她和雪山的背景摄入镜头。有个亚丁镇的人搭乘了我们的大巴,他站在垭口,从衣服里拿出一叠风马旗,朝天空挥洒,五颜六色纷纷扬扬。在藏区,神山的垭口,经常能够看到挥洒风马旗的人,祝福长路,愿你一路平安。
坐环保车进入景区,最好的座位当然是倒坐在最后一排。我和那姆背风坐着最后一排,看风景后退或者说是前进。那姆给我讲起她17岁跟着父母、弟弟,舅舅和表妹六个人,牵着两匹马连转三座神山的经历,一共用了六天时间,“经常是这个垭口还在下着雪,连着的垭口就是大太阳,有时候我身体的左边在雨里,身体的右边在太阳下。”那姆拍着手欢呼着,“你知道吗,我被彩虹照过,我就站在彩虹下面,彩虹穿过了我。”我好喜欢这个姑娘呀,阳光灿烂。有时候山路特别陡峭,爸爸在前面牵着马,那姆托着马的屁股,以防它摔下山崖。
我们就只到达洛绒农场,在这里可以骑马或者徒步到牛奶海去,骑马来往的费用是300元每个人。如今禁牧不让养马了,特种马帮是保留下来的旅游项目,附近的四个村子共享这项旅游收入,一共三十匹马,这一天只有二十九匹,那一匹家里有事回去了。其实并不是马,而是骡子,对于山区的日常生活运输来说,骡子更加吃苦耐劳。我只是想,如果有时间可以徒步到牛奶海去,多棒啊。
如果一直往里走,可以到达地狱谷,据说每一片石头都是刀刻一样的尖锐,那里还有一座天平,可以称你善恶的分量。没有路,只能徒步到达那里。可是我们只是走马观花,路上有当地人正在驮着物资往山里运,这是为挖虫草季准备的干粮帐篷等等,为了生活,他们将在山里面呆上很长日子,搜寻草地里蠕动微弱的气息,需要足够的眼力和耐心汗水。
面对遥远地又近在眼前的雪山,同事林老板问我,你感动吗?我也问他,你感动吗?
摄影 陈杰
新京报记者 曹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