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4年01月27日
玉科草原是我州有名的草原。我在玉科草原两进两出,工作了近十年,那里留下了我青春的梦想。几多汗水,几多辛劳,惊恶险阻,命悬一线,令我魂牵梦绕的玉科草原,留下了五彩缤纷的记忆。
玉科草原位于道孚县北面,距县城65公里,与丹巴、炉霍、阿坝州接壤,总面积1800多平方公里,那里每条沟都是原始大森林,平坝及山梁全是草场,是典型的森林间草原。玉科辖4个纯牧业乡,11个合作社,750余户,3600余人,区政府设在甲宗乡。
1959年,汪某土司煽动全区叛乱,反对民主改革,多次袭击区政府,包围乡民改工作队,危机四伏。干部、积极分子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叛匪暗杀。1959年初,一天深夜,200多匹马队突然袭击区政府,一夜激战至天亮,叛匪未攻下区政府,待天亮时叛匪全钻进森林隐蔽起来。同年4月,七美乡工作队从清沽卡冬季草场迁到春季草场桌衣托,趁牛场搬家之际,193个叛匪包围了工作队。凌晨五点,工作队养的一只藏獒突然狂叫起来,叛匪以为被发现了率先开枪,紧接着枪声响成一片。我听到枪声,赶忙披上衣服带上枪在帐篷外的简易工事里卧着,只等叛匪就范。“叭叭叭”、“叭叭叭”,密集的枪声分不清是叛匪打的还是工作队员打的,就这样僵持了个把小时,后来工作队长冯高章的卡宾枪打了个连发,惊了叛匪的胆,叛匪说工作队的机枪响了,赶快跑,于是骑上马望风而逃。天大亮了,在工作队的帐篷边不足五米的地方发现叛匪的子弹壳、通条。枪声停了,清点人数时工作队员、积极分子无一伤亡,乃不幸之大幸。
平叛主要靠部队,民改工作队协助部队在群众中作宣传教育、分化瓦解工作。1959年7月,部队在玉科同炉霍交界地罗科马同叛匪打了一仗,大部分叛匪被歼,汪某被俘,叛匪总指挥汤戈被击毙,跑掉的小股叛匪隐藏在华山、大森林里躲避锋芒,但随时出来偷杀牦牛,抢劫群众的糌粑酥油,危及牧场安全。我们便装扮成“叛匪”去伏击叛匪。在森林里宿夜,睡雪窖窖,同零星叛匪周旋,曾同叛匪几次遭遇,亦付出了沉重代价。1960年初平叛结束,七美乡工作队牺牲了两名干部,一名部队排长负重伤。民改结束后我被调回县上工作,后来我把平叛经过写进长篇小说《雅砻江畔》。
1963年初,我又被派到玉科区银思乡当文书,第二次到玉科草原。这时的玉科已建政,成立了合作社,银思乡共四个合作社,牧民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合作社分为若干放牧小组,分布于数百平方公里,从乡上到最远的合作社骑马要走一天。不知为什么第二次到玉科对牧区兴致大发:广阔的森林草原,山青草绿,奇花异卉漫山遍野,美景醉人;清亮的淙淙溪水,传奇迷人;风中的牛毛帐蓬,牛犊蹦跳,酥油飘香,以及背水的母亲,阿娜多姿的挤奶姑娘,一切感觉是那样新鲜,那样真切。这一切好像刚才发现。也难怪,民主改革时虽说我在玉科七美乡工作队担任秘书工作,可那时每个干部都肩负着民改平叛双重任务,随时都有可能同叛匪决一死战,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呢!可现在不同了,和平时期,有安全感了,对牧区的兴致滚滚袭来,连自己都感到茫然。于是我仔细观察,搜集素材,总觉得要写点什么抒发抒发自己的激情。一次我从银思乡一社骑马返回乡上,把一路的见闻写了篇通讯《从七尔科牧场归来》,后来又写了篇散文《牧场的早晨》和短评《从发展阿戈牛谈银乡的牲畜增殖》等几篇文章,寄到甘孜日报社;经编辑老师删改润色后,《牧场的早晨》变成了一篇通讯,银思乡大力发展阿戈牛变成了一篇报道,我也因此被吸纳为《甘孜日报》通讯员。后来我见啥写啥,以写新闻报道为主,记得最多的一个月我寄了9篇稿件,而见诸报端的却微乎其微。当了两年多乡文书一共不过登了十数篇“豆腐块”,可我写稿热情之高,一发而不可收拾。1965年5月,我从银思乡调玉科区任区文书,紧接着连续参加了两期“四清”运动,当第二批“四清”结束我从康定金汤区返县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甘孜日报》变成了电讯版,我失去了继续写稿的机会,想当记者的梦想亦成泡影。玉科是我写作的初始之地,是我人生的起点,想当年如果没有参加平叛、当区乡文书的经历,我绝对同文学无缘,更遑论收获了。
在玉科草原工作时,正是上世纪60年代,物质文化生活相当匮乏,不过我们同龄人自寻其乐,经常组织篮球赛,或上山打猎,或下河钓鱼,夏天到森林里拣菌子。玉科的野生动物可多了,经常可猎取马鸡、兔子、雪猪加餐。玉科的温泉随处可见,有处温泉离区所在地很近,我们常去泡温泉,既可荡涤凡尘,又能抚慰心灵,既丰富了生活情趣,又使全身舒畅,现在想起来也别有一番情趣。刘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