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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马山上

《甘孜日报》    2014年01月27日

康定跑马山,先叫拉姆则,直白地译来,是女神岭,大气点,也是母神峰。蕃巴最先的女神应是龙女朱姆,康巴心中的母神是世间母,叫喀姆。木雅的喀姆又叫尼姆,为阳境女主,对应阴界男主厮巴。雪域一应女神,泛称拉姆。拉姆大别于佛母吉祥天姆和金刚亥姆,更别于汉族的仙女及飞天技乐。拉姆则好似达朵一方的西王母或妈祖。

康定拉姆则和蕃地朱姆朗玛五峰同样古典,与朱姆五峰之中的寿祥、翠颜结为拈香姊妹。五朱姆的姨母是贡嘎雪峰,拉姆则本属贡嘎山系。雪域人文和地文,浑然。

拉姆则支起炉城东边天的那整座大山,山顶在云上,托五色聚宝盆。山麓在雅拉措溟海中,海涸以后又以后,方成炉城,这是尼姆所主的福祉。

古老的宗教观念早于宗教造像,最初佛像也只是以空坐空衣象征。而后期佛造像也不算美术,属宗教经义的形象表达。拉姆则母神的造像,云髻星目,风披莲坐,双臂当胸结关怀印,大美大慈。炉城新秀相信她是爱情仙女,主世间真情。

拉姆则高峰半山腰有一矮岭,遍岭花草是拉姆则晾晒在凡间的衣裳,这岭叫普麦萨。普麦萨有一块小草坪,似马鞍垫,叫邓托。又说,这样的草坪在达折朵以寰共有七处,这是第七处,故称邓托。邓托有一处小土峦,似鄂博,还叫普麦萨。

这邓托就是今天的跑马山。依此,转巴戈祭地祀。依此,煨桑烟净山神。依此,呗佛经仪佛礼。其间,择四月八吉日,木雅贡巴的转山会和藏传佛教的沐佛节齐在这天举行。一并其它许多民俗活动,而集大成,而兴高潮,实乃民族节日之精典。

跑马山成名,事出格外。拉姆则传香火两千多年后,木雅、达邬和鱼通三方地氏会盟于拉姆则山下,打箭炉行政厅驻同知府于拉姆则山下,边茶中转从崖州移到拉姆则山下,明正土司置土衙于拉姆则山下,锅庄木鸦十三位措本持贡于拉姆则山下,拉萨噶夏代办也来到拉姆则山下。四月八盛会,佛事统归一切,成为主流。古典贡巴的讲究,淡化了内涵却因袭着形式,在拉姆则山下那平坝上延袭。举行羌姆跳神的杨林双寺,开展民俗活动的达珍塘,炉客老陕兴社火的稻子坝,官衙军辕操持的大教场,叫法各别,竟然就是同一块地皮,正在拉姆则山下。彝家回民以及洋人,都伙到热闹于此。

于是,另一份事儿,指着拉姆则、普麦萨、邓托来事。这是明正土司承袭的“木雅王”作派。四月八万众齐聚,虚名明正的土司,要逞一方地主,即在当日见晨“打马占山头”,以张自己身威。麾下措本们格外卖力,各锅庄齐聚良马成群,不鞍不骑,打畅开趟,经贡曲齐向邓托放蹄跑去,吆喝声中占得普麦萨岭头,显往夕“主盟”气势。

原来,古木雅“打牦”占山头,是为了讨福取吉纳祥。土司和措本们“打马”占山头,占的是气度,属非物质势头。马到邓托,众人齐呼“雅拉索”,牦神在上,木雅致高,就是主题。打马占山头的活动,年复年开张,兴百余回了吧,普麦萨的汉名就这么衍出来了,叫跑马山。今天,每当世间旅游者们,想当然的认为跑马山上应有偌大片广阔草原,牧民赛马盛况在那儿开张。到了实地跑马山,怎不见赛马,唯有矫情的情歌演唱,顿生遗憾。只是康定跑马山名气太大,不来看一眼,也遗憾。

跑马山的成名,另有个插曲式故事。说,被追封为显武将军的明正,他那匹上乘坐骑,参与了某次打马占山头,就恋上了邓托青青草凼,不愿再被役使,脱缰跑了,归为天马,野逸于邓托。人一挨近它就跑,追也追不回来。又没得“放生马”一说,就叫它跑马。本来明正亲自在普麦萨颁有“军民人等不得在此放马”的告示,不便声张那跑马是自家坐骑,心里欠这马,就望着普麦萨发呆,对汉族持应说,山是他的跑马山。

解放初,炉城真于四月八在达珍塘那阕公路上拟过几回草原上赛马气氛,以铭跑马山之志。再后赛马又弄到塔公草坝去了。总比不得色达、理塘赛马本质。

期待于深究,结果却浅显。跑马山“尾巴长很了,就见不到头脸”。地文条件独特,人文根据独特,打马占山头,康定独一份。今天的旅游,能摩拟得出来,才好。骞仲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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