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说了很多次,叫我们去贡嘎山,去看那里的美丽草原,去体味仙境泉华滩,去朝拜古老的寺庙,去向磅礴的神山顶礼……一直因为各样的原因未能成行,七夕的第二天,兴许是为了弥补情人节分离的缺憾,他过来接我们母女了。
天公不作美,我们动身的那天,原本晴好的天气变得有些阴霾低沉,但是我们的心情仍是按捺不了的雀跃。到了乡上,恰好洪书记要带人下队去玉龙西检查牧民定居工程的进展,于是我们搭了便车去泉华滩。高原的初秋仍然是令人心驰神怡的,太阳努力地从云层里挣扎出来,在湛蓝的天空大放异彩,大朵的云絮汹涌舒卷,山峦连绵起伏,蜿蜒迤逦。公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甸,各色野花星点散落,微风拂过,便是起伏的五彩的海浪。他们下车去检查工程的时候,我和拥儿就奔跑在草地上,拥儿面对遍地的野花,风中微颤的蒲公英,发出一声声的惊叹,胖胖的她一会采花,一会吹蒲公英,一会趴在地上,对着含羞草刮脸,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锐在招呼我们,过来看雪猪。我和拥飞奔过去。坡下是热闹喧嚣的建房工地,坡上的两处荆棘笼下,两只肥肥的灰白的小动物,安静地站着,在享受阳光温情的抚摸。雪猪,学名旱獭又名土拨鼠,草地獭,属哺乳纲,啮齿目,松鼠科,是松鼠科中体型最大的一种,是陆生和穴居的草食性、冬眠性野生动物。书上说旱獭全身均是宝:其肉可食;脂肪可入药,内可治咯血,外可治烧伤,还可加工制成高级化妆品,具有润肤、护肤作用。旱獭毛皮的皮质较好,坚实耐磨,旱獭绒毛的色染性能较佳,加工后的毛色光亮鲜艳,用以制成裘时,工艺价值很高。我奇怪这样的场面:通常人面对野生动物都有这样的恶性,那就是占有、杀戮,然而在这里,人和动物却像邻居,和平相处,实在叫人感动和欣慰。
要到泉华滩了,远远地看见一大片黄色的坡,寸草不生。锐看出我隐隐的失望,安慰我说:“不要急,泉华滩就在那个坡上面,真的很漂亮的。”车没法继续向上了,我们下车步行,从坡上盈盈流淌下好几股水,出来便浸漫在黄色的沙砾上,竟不能湿鞋。到了坡顶,一股清凉的风迎面吹来,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绿,深绿,浅绿,黄绿……各样的绿犹如泼溅的颜料,撒落在大大小小的天然的水池里。池岸上花草葱茏,池里散落的枯枝枯叶,被水里的碳钙凝结,重生成美丽的珊瑚,其间可见灰黑的杉木鱼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几十个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水池高高低低错落排列,每个池的景致和水的颜色又各有不同,池水清冽,让人忍不住想掬一捧来饮,但同行的石宝跟我说这水是不能喝的,里面含有大量的碳钙,具有很强的溶蚀力,山下有几家人,因为长期饮用这里的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患上了胆结石、肾结石……看来,真的是很多美丽的事物都是危险的。拥哭闹着要捉一只杉木鱼回去养,我告诉她这样不行,假如有一天,有人突然把你从爸爸妈妈身边带走,弄进一个笼子关起来,你喜欢吗,你高兴吗?宝贝听话地放弃了,给她鼓励的一吻。天下起了大雨,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
尽管天气不行,我们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去了贡嘎山,山路蜿蜒崎岖,越上去,寒意越浓,湿气越重,即将到顶的时候,我们彻底失望,浓浓密密的雾笼罩着,不要说贡嘎山的宝顶,即使眼前的路,也是模糊不清的。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到了子梅梁子,把带来的隆达抛洒在风中,将五彩的经幡绑在石柱上。凛冽的风夹杂着寒雨拍打在身上,侵入骨髓,来不及感叹和惋惜,就飞也似的逃离了,看来这次我们是无缘膜拜神山的真颜了,只有期待下次。
锐说,只有在天气晴朗无比的时候,有缘的人才能得以觐见神山,很多人到了这里,都是带着失望和遗憾离去,希望下次,我们能有幸一睹神山的风采。返回的路上,我闭目不语,心中反复着悠然深远的句子: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马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