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全富
独狼沟位于革什扎大桑与边耳的交界地,因过去在这里有过一支凶猛的独狼而得名,山谷幽深,两岸峭壁耸峙,壁立千仞。山谷里草木茂盛,即使在白天,林中遮天蔽日,那飕飕的山风从林中吹过,发出尖利的啸叫,更增添了峡谷的诡异。这里不仅是丹东到丹巴县城的交通要道,也是丹巴到道孚县的必经之路。
1936年春,在丹巴峡谷中,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然而那春意还被深锁在远山的积雪里,有些绿草刚从冻土里奋力冒出头,一下子就被外界的低温所摧残,夭折在寒冷的春日里。不过,几棵不畏严寒的梅树却将花瓣洒在枝头上,在凌寒之中独自盛开。在这个时节里,丹巴的土著居民们都围坐在火笼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谈古论今,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然而有的人在这时候却没有被严寒压住膨胀的野心,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铤而走险,走上一条与红军公开为敌的道路,其中丹东土司肉折就是这样的人。说到肉折土司,就更应该讲讲丹东土司世袭的情况。康熙三十九年(1700),丹东格什扎河流域地区部落首领,元代丹东土百户后裔魏珠布策凌(阿旺降福)归附,封授“丹东革什扎”安抚使司职,武职从五品,颁给印信一颗,号纸一张,管辖番民八百三十户。从元代算起,到肉折土司已有四十余代。肉折土司因为辖地内海拔较高,出产不足,为此一直想得到民国政府的支持,得到一些银两,并借机扩充自己的地盘。就在春节前,西康宣慰使诺拉活佛来到丹东土司官寨里,他一面为土司及土司的百姓们念经祈福,一面翻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尽能事的大肆污蔑红军,说红军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雪域高原番人的死对头,丹巴藏民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将红汉人赶出丹巴去。在他的鼓动、唆使和支持下,双方一拍即合,诺拉活佛出资,丹东土司招兵买马,集结起近300余人的反动武装,将这群临时集结的乌合之众派遣到独狼沟沟口安营扎寨、修筑工事,妄图截断红军由丹巴通往道孚县的要道。
为了粉碎敌人的阻击,1936年二月的一夜,在红四方面军宿营地里,召开了连级以上军事会议,会议决定派遣红军一部与藏民独立师一个连,分两路进击独狼沟。一路30余人,由连长甘地甲呷带领,溯大桑河谷而上,由瓦角翻山从独狼沟后山向沟口进击;一路由团长阿色二九带领,绕道大桑村,翻山从二瓦槽向下进攻,以形成对丹东土司武装的围歼之势。出发前甘地甲呷和阿色二九商定,到达指定点后以燃放青烟为号,然后两队同时出击。夜半时分,整个丹巴县城还在梦乡之中沉睡,清冷的月光洒在山峰上,更增添了河谷的幽暗。这时候,两支队伍在甘地甲呷和阿色二九的带领下,悄悄的离开宿营地,向着独狼沟进发。路途中,他们尽量加快前进的步伐,当来到革什扎时,天空的星光逐渐在鱼肚白中隐去了身影,一抹亮光从山巅上逐渐下移,此时的革什扎村,还是一片寂静,几只早起的鸟雀站在树梢上,微弱的鸣叫几声后,连忙将羽翅收拢来,以抵御初春的阵阵寒意。两支队伍在这里分手,一路直插瓦角山,一路跨过革什扎河,翻越大桑山向独狼沟挺进。甘地甲呷带领的这支队伍一路披荆斩棘,有些战士的腿被树枝划伤了,经过简单的包扎后继续前行,有的战士为了不耽误时间,饿了就掏出怀中的干粮边走边吃。到达约定地点,此时,天已大亮,甘地甲呷一部见河边没有动静,而且没有看到青烟信号,误以为来迟,便迅速下山,向敌人的营寨摸去,在通过一道悬崖路段时,敌人的机枪响了起来,整支队伍都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那子弹就像冰雹似的倾泻而下。小径下是滚滚的大桑河,路的前后都是光秃秃的山石,队伍进退无路,每一个战士只好各自为战,匍匐在这宽约一米左右的山路上寻找可以遮挡身体的隐蔽物,举枪向山林中扫射,虽苦战多时,但由于敌众我寡,而且地形对我不利,许多战士在敌人的枪口下倒下,战士们子弹打光了,为了不当俘虏,除一人坠入崖缝幸免于难外,其余战士高呼口号抱着枪械纵身跳入波涛汹涌的河中壮烈牺牲。当阿色二九率领的一路到达河岸时,看见独狼沟口的河面上漂浮着许多战友的遗体,鲜血染红了河水,他们怀着仇恨的心情,向丹东土司的反动武装发起猛烈攻击。后续部队赶到后,经过一个下午的苦战,终于击溃了敌人,为红四方面军主力部队西进康北打开了通道。
这次战斗之后,丹东土司只好龟缩在自己辖地内的一座山上,再也不敢公开与红军为敌,保障了红军北上抗日侧翼的安全,次月,红军翻过党岭山走上了北上抗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