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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虎

甘孜日报    2024年06月28日

◎阿微木依萝

马建宏很不服气。他想找到组长,让他去跟老板反映情况,至少应该让上面的人知道,这儿有人与同事的关系紧张,希望将他调到别的部门,或者干脆送去那位小夫人的厂,总之把他弄到远远的地方去。可是怎么也看不到组长。说起来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到组长了。

“你不要站在这儿。到那边去吧。他最看不惯我们交头接耳。”老田说。

马建宏回到先前的位置。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完了。繁重的体力活把马建宏压得喘不过气。

下班的时候马建宏快速走出厂门,让那只鸟的脑袋从上衣口袋露出来透气。他走路非常慢,比以往慢多了。越是离家近越害怕。晚上怎么过呢?他不敢闭眼睛。一闭眼就撞见那只老虎。它的爪子扬起来,毛发闪光,两只虎眼凶残地逼着他倒退,第一个晚上他还有力气逃跑,可是第二个晚上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力气。他告诉妻子那不是单纯的梦,他可能要遭什么大难,可她不相信,而他也解释不了。

马建宏的膝盖和小腿处有刮伤。他这时候才发现。是被树枝刮出来的条状的伤痕。看到这个更让人恐惧。马建宏望着这只鸟,回想着老田的话。他说这玩意儿可能帮得了他?它能帮到他什么呢?

它真眼熟。好像很早就在那儿见过。

马建宏一边端详,一边将它重新放在口袋里。

到家了。

妻子没有在家,锅灶都是冷的。她又是到哪儿跳广场舞去了。这种舞近年来相当流行,大雾天也要戴着口罩跳。她总是跳完舞才回家做饭吃。她的工作时间只有八小时,比较轻松。

马建宏在楼下的小店买了一把挂面,烧了一锅水,胡乱往里边撒了几颗葱花,下了一碗淡水面。

饭后他将鸟儿放到阳台,趁着妻子不在家,让它在三角梅上跳一会儿活动筋骨。这一天它也闷坏了。哪有鸟愿意成天躲在口袋里呢。马建宏帮它重新梳理羽毛,又将白天落在冠子上的粉尘刷干净。

对面的邻居打开窗户正巧看到马建宏,她扬起笑脸招呼:赏花呢?

马建宏赶紧点了点头,心跳得怦怦地响。他喜欢这位年轻的姑娘。半年前她搬到对面住,窗户就挨着这边,马建宏第一次见她时下着小雨,她伸手捧一盆绿萝递出来浇雨。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在阳台栽上这株三角梅,藤条发展得很快,眼看就要伸到对面的窗户上,如果他的妻子不发狠剪断的话,这时候有几枝可能已经在对面的窗台上开花了。他本来也想栽一盆绿萝,妻子不准,说那种不开花不结果顶着一蓬乱叶的东西栽来做什么用。三角梅好歹是开花的。花期还挺长。马建宏每次下班吃完饭就坐在窗边,替它们打扫枝叶上的尘灰,浇上半壶水。最近他心情不太好。妻子对三角梅也生出厌恶之气了,尤其这几天,越来越不喜欢,说它有妖气。

“鸟儿不错。新买的宠物吧?什么品种呢?”

那姑娘又说。

马建宏赶紧点了点头。这次他大胆地投去欣喜的神色,并小心翼翼问:“您也能看到这只鸟吗?”

“当然啦,我的眼睛又不坏。”姑娘笑眯眯的。

马建宏急忙摇手想解释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她非常大方地抢了他的话,说她知道马建宏的本意。像这种鸟儿不是一般人能看得见。

马建宏听着心里舒坦极了。他说:“您的眼力真好。它昨天才出现在我的三角梅上,我也不清楚是哪儿来的,看样子是家养的,不会飞。不清楚什么品种。”

“管它什么品种呢,它来了就是你的,我看它和你挺有缘。”姑娘说完就转身回屋了。不过她走的时候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有点惊慌。

马建宏心里一凉,转头一看,发现妻子厌弃地瞪着对面的窗户。

这个晚上有大半夜将要听她的絮叨了。她会一丝不苟地把他像旧衣服那样拆开,又一点一点连起来,把他和对面姑娘的一番话穿针引线,再一针一针地扎在他身上。说不定她还要哭出半碗泪水,叫他喝下去,问他咸是不咸。不过这样也好,有人陪着熬到半夜,下半夜自己再熬一会儿天就亮了。反正这个晚上也是不打算睡觉的。

妻子果然没有吃晚饭。凡是遇到这类事情,马建宏只要与别的女子多说两句,她全身的细胞就会像春草一样从毛孔里爬出来。它们扛枪架炮充满斗志,激发主人的智力和精力。

这种时刻马建宏的确会感到几分害怕。他想求饶又觉得不必要。他确实惦记那个姑娘,但他只是小小的惦记一下,自己照过镜子,知道与对方的差距,所以只不过像是心里的一朵三角梅而已。这有什么值得求情的呢?他不服气。在这种站得住理的事情上一旦开了口子,往后就无法收拾。何况他愿意承受这些误解,这样一来和那位姑娘倒像是真的有点什么说不清,距离似乎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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