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7月30日
◎余小曲
读周元红诗集之前,我们先来简单认识下这位来自雪域高原藏南林芝的女诗人。周元红小时候受父亲影响喜欢上文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林芝县委宣传部、县总工会工作,与文字打交道,有诗文作品在《西藏日报》、《拉萨河》、《拉萨晚报》等刊物发表。退休后,与在西藏某部军医退役,同时也善诗文的丈夫唐鹏远选择定居在香城新都。
周元红写诗,用她的话说,“在诗中遇见另一个自己”。是的,这个自己就是带着藏南灵芝般芳香诗意的自己。西藏灵芝,味微苦,醇香浓郁,恰好产在林芝一带。这里不必去探究生活中的她,诗是内心的独白,灵魂的再现,要彻底与“另一个自己”割裂是不可能的,或多或少都有其影子。这影子就如藏南灵芝一般,微苦而芳香浓郁。
她将这本诗集定名为《爱在桂湖等你》,桂湖,即升庵桂湖,最早可追溯到唐初,诗人卢照邻为官新都蔚时开凿。成名于明代杨升庵开启的桂湖时代,素有“西蜀第一湖”的美誉。桂湖文脉千秋,卢照邻与郭氏、杨升庵与黄峨凄美的爱情故事萦绕千古。爱在桂湖,既醇香,又浓郁。或许《爱在桂湖等你》,也就有了更多,更特别的爱意。
这本新诗集,收入了诗人创作的两类现代新诗体,即格律体新诗与自由新诗。这两类诗体既有完全不同的审美观,又有共同的诗意本质,下面就分别简单谈谈个人感受。
周元红是一位受笔者影响而喜欢上格律体新诗的,短短几年,从尝试创作到走向成熟,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结集出版,成绩不俗。她说:“写诗要具有一定的美感,包括语言的生动性与音乐性,而格律体新诗刚好具备了以上两点,还有对称性更让人感到它具有与众不同的美感!”这无疑是正确的。
她的格律体新诗特点是善用“双行体”诗节,更具体的形式则有同步整齐式,如《春之歌》等;有变步整齐式,如《一边辜负一边深爱》等;有参差对称式,如《是一夜的雨水抖落了心事》等;有复合式,如《心问》等。周元红说她写双行体“是因为认为两行体诗节简洁大方,且朗朗上口”,这无疑暗合了格律体诗的审美范式。其实,双行诗节,作为新诗的美学形式之一,也是一种西欧诗歌的格律体形式,称为“英雄双韵体”,由第一位桂冠诗人约翰·德莱顿命名,并领导了英国17—18世纪新古典主义的诗风,名盛者如英国莎士比亚“英雄双行体”。此外,还有法国亚历山大双行体,德国四音步抑扬体等。而我国的古典诗词,从诗经、汉乐府、唐诗、宋词到元曲,如果依其语义分行,也可找到相应的双行体诗。而流行于我国西北地区的民歌体“信天游”更是典型的双行体,自由灵活,每两句为一小节,押韵,有的一节表达一个意思,有的几节组成一个部分,表达比较复杂的意思。当然,诗歌不论以几行分节,只要满足了自己的诗情表达,都是可以的。周元红的双行体,其语言诗化得体,自然,总能呈现出不经意的惊喜,如《垂钓我们的春天》“若有可能请借我一钢钎/冰河上垂钓我们的春天”,《月亮掉到了草坪上》“月亮掉到了草坪上/星星缀满我的衣裳”,尤其在两行间拿捏到如此地步,实属意外。
周元红的诗既是诗人内心深处的独白,更是一位母亲深情的寄托与渴望,也是纵情的歌唱。诗中关乎亲情、乡情、友情、爱情,情怀丰富。既有天真烂漫,也有彷徨与释然;有或淡或浓的忧伤与疼痛,有无奈与期待,有执着与坚定,情景交融。
她善用起承转合,反复咏叹,能在结语处,跳转,收放自如。多用排比性诗节,激发其情感的阵阵波澜,或轻柔,或排山倒海,大有回望《诗经》的风味儿。她写花:如海棠、桃花、紫藤花、菊花、荷花等,在诗中借用各种花语,表达其欢欣、迷茫、惆怅、释然的情怀。写疫情的诗也充满着对重生的寄盼与信心,写祖国的诗则充满着坚定。对新都城市发展变化的歌赞,对新都历史人文的感怀,也不乏桂湖元素等,小我与大我都得到了呈现。
当然,也存在不足处,如排比性诗节过多,会显得比较单一,诗意不足时会显得更加单调,给人亦如看到波浪,但波澜不惊之感。当前,格律体新诗创作形式,日趋成熟,在遵循押韵的规律性和节奏对称性两大基本格律要素前提下,不论是整齐式、参差对称式,还是复合式都“具有无限可操作性”(诗家万龙生语),希望今后大胆开拓其创作形式,继续为中国格律体新诗发展增辉添彩!
她的自由新诗,总体来说中规中矩,这种“规矩”是因为自由新诗百年来,至今尚无统一的审美规矩,往往依据各自的审美取向而论。笔者比较欣赏以简洁的语言表达深刻的主题,简洁而不简单,语言诗化而有张力,有意会得到的张力美感。
总体来说,《爱在桂湖等你》选入的自由新诗,抒情直接,心境明亮。对大自然、对生活、对人生、对亲情、对爱情的歌赞与热爱,亦或是感悟与思索,亦或是对生命的怜惜与敬畏,彰显出浓郁的个人情怀体验。
她的诗,语言朴实,娓娓道来,诗意盎然。文笔细腻,不乏女性诗人的婉约之美,一些诗题本身也是精致的诗语。虽然直接抒情的表达,语言的张力有所欠缺,但作者能从平淡的语言中找到恰如其分的诗话,能使语境、意境与诗境有效的结合。如《风的选择》“如果你有你的方向/请你一定选择健康、快乐和阳光/用你纯净的目光/洒向世界每一个角落、村庄”。一些诗篇,能读出诗人隐隐作痛或有所不安的心境,但也渴望着对美好的期盼,如《寻找太阳》《尘世穿梭之生命之光》《早上,一切都好》等。笔者认为,一个可以称为诗人的人,他一定有让你冲动或为之一振的诗语,周元红的诗中不乏这样的句子,如“爱情呵,你不要开花/在这冬雪飘飘的时节”。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一个从西藏雪域走出的诗人,爱分明地更加炙热,足以烤化雪域冰封的阻碍。正如《七夕,他们的爱跨越了多雄拉山》“当寒风奔袭、相思阻挡在/多雄拉山口的皑皑白雪/他们在通讯电台大声呼喊/两颗滚荡的心靠电波紧紧联结”。
当然,也有部分诗作场景、物像的转化略显阻塞,显得思绪仓促,或许这就是诗人此时此刻情怀的本真吧。
我相信,这本诗集能为中国诗坛再添新的风景!周元红作为新都的新市民,让自古人文荟萃、文脉繁衍的香城无疑又多了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