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8月15日
◎潘朝红
故乡的山谷里有一条小溪,童年时期的夏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常常在那里玩耍,它带给我许多难忘的回忆。
小溪不大,从东边的山沟里弯弯曲曲流过来。小溪宽宽窄窄、深深浅浅,浅的地方没过脚背,过溪的人垫几块石头就可以到达对岸。深的地方形成一个小水潭,上面还有小瀑布,哗哗地流下来。不过,说是深,也仅一米多深。
去溪边玩,我们俗称下河。暑假炎热的午后,我和小伙伴隔三差五地就会下一次河。去的时候最惬意,都是下坡路,一路奔跑就到了。抵达溪边,先找一处大潭落脚,男孩迫不及待地跃入水中,如鱼得水,尽情嬉戏;女孩则选择另一头水浅处,轻轻踏入水中,享受那清凉的感觉。冰凉的溪水如丝般滑过肌肤,浸润片刻,身上的暑气就全消了。
等我们玩够了水,就惦记河里的小鱼和水下的螃蟹了。
柳叶似的一群小鱼儿游过来游过去,男孩举着他们做的鱼钩,盘腿坐在岸边垂钓。刚开始,鱼儿们还显得有些笨拙,见到食物便争相前来,但钓上几条后,它们便变得聪明起来,知道这是个陷阱,交头接耳散布消息后,就一群群游走了。我们则顺着上游继续寻找新的钓点,乐此不疲。男孩们钓鱼,我就在后面提个小桶守着战利品。也有按捺不住的时候,我就提着竹篮跑到下游,把竹篮按进溪水里前后捞,只是很难捞起一条两条小鱼。
抓螃蟹也是,都是男孩子上前,翻起一块石头,伸手就摸。石头搅动水里的泥沙,会搅起一层浑浊,螃蟹就会趁机逃走。我们女孩胆小,害怕螃蟹那两个大钳子,每当看到有螃蟹横着爬出,我就兴奋地喊叫哥哥,有时哥哥一回头,麻利地用手捏住它的壳,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又被我们收进桶中。
提着鱼蟹回家的傍晚,总是又满足又兴奋。煎炸后的小鱼鲜嫩、螃蟹香脆,是全家人都爱的人间美味。
小孩子也曾学着大人的模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我们从家里偷偷拿了小钢精锅,去野炊,有时做鱼汤,有时煮野菜。那时,溪边的山坡上有一种蔓藤,长出的叶子能吃,酸溜溜的,家乡都叫它“酸不溜”。我们摘一些“酸不溜”,在溪水里洗干净,放在锅里煮上半锅酸水分着喝,也很快乐。
有时候,我也跟着大人们一起下河。那个年代村里还没通自来水,用水困难。夏天的脏衣服多了,母亲就会和婶婶们相约着午后挑到河边去洗。我也喜欢那样的时刻,跳到她们中间,找一块石头,边像模像样地揉着自己的小衣服,边听着她们唠家长里短。洗干净的衣服就晾在旁边的大石头和树枝上。再趁着这个空档,母亲她们找一个隐蔽的潭边,洗洗头发,洗洗身子。在太阳落山之前,扯一把野菜,收了干净的衣服,我们就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许多年过去,村里的人们大都搬离了这片故土。然而,那条小溪越来越清澈,河床植被越来越好,小溪越来越美。在我心中,那条小溪如同故乡的根,深深地扎在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