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帆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又是一年桂花开，走在小区里，公园的小路上，一阵阵桂花香沁入心脾，仿佛缕缕仙气吸入了肺腑，又如美酒佳酿滋润了唇齿，让人沉醉在幽幽香气中难以自拔。

桂花是一种令我景仰的花。每到金秋十月，我的期待里最为饱满的那一份牵挂便时不时跳跃着，直到看见满树小黄花密密麻麻、挨挨挤挤、清香四溢，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姿态，我的心才悄然安放下来。桂花如期绽放，似乎兑现了一种约定，让人满心欢喜，对它又生出几分敬意。

我对桂花的喜爱，源自一棵古老的桂花树。上小学时，我住的村上有户人家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金桂树。每年秋天，阵阵香气从村北头的空气中吹来，伴着屋檐的袅袅炊烟飘荡下来，萦绕在砖瓦间，浸润在每个人周围。那香味时而清淡、时而浓郁，时而让人醉意朦胧。每次有风掠过额头，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十里桂花香”的美妙，让我对这棵树充满了好奇。有时放学回来，我就跟随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窥探桂树，瞅准院里没人，就快速架个梯子上树掐枝。其中一人扶住梯子，爬上去的人迅速掐断花枝扔下来。桂树有三米多高，树干笔直，上面枝繁叶茂。它长在那个高墙小院的正中间，院子周围潮湿，石缝里长满苔藓，透着水气，让树看起来郁郁葱葱。小院里长年住着一位小脚的阿婆。阿婆知道我们这群熊孩子又在折她的桂花，她只是装聋作哑不予理会。等我们把桂花弄得满地都是，一哄而散时，阿婆便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她拿起扫把，颤巍巍迈开小脚，吓唬我们似的把扫帚在空中晃几下，迅速关上门插上栓子。

回到家，我把桂枝插在瓶子里，小心翼翼地加水养着它。为了近距离闻到香味，我一会去闻闻，一会又去闻一闻。可惜它的香气好像没那么浓了，有时还闻不到香。我内心有很不甘心的沮丧感：为什么千辛万苦掐回来的花，却带不回那一种原香呢？

后来我在课本上看到有诗人赞荷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便想起村上那棵桂花树，或许桂花的傲娇也在于：我们只能静静地闻它的香，看它的美，却不能通过暴力把它掰断，还想让它“香如故”。

长大后我在城里迎接过无数个秋天。我喜欢十月的橙黄多姿，喜欢一种淡雅的小黄花儿在枝头绽开。特别是金桂，花开得热情浓郁，当那香气迎面扑来，我便觉得秋天的美到了高光时刻，它熏染着时光，让人想把这一刻变成诗。

看到桂花，还总是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对故乡那棵古老桂花树的怀念。

记忆中那一树橙黄的、小米粒一样的花儿，曾让儿时的秋天如童话般美妙。让故乡的秋风香甜又温馨。

如今，抬眼又看到桂花，香气又飘在空中。这香薰般的韵味在某一刻与童年时光相似，与曾经的岁月重叠，再次让我感到温馨美好。这满树小小碎碎的花儿色淡香浓，真欣慰早有人赞它：“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