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红

卓德达，藏语意为牛膀形的山沟，因地形似耕牛膀形，故名。

我在卓德达村口下了马，取出水杯，喝了满满一杯水。猛然发现卓德达村对面的山峰，宛如一巨人手握树枝，在仰天吮吸，是吮吸晨间的露水，还是经久不化的积雪，抑或雪域山谷里靓丽的少女？

村口有风，从我们休息的山坡上轻轻吹过。

乳白色的雾缓缓地从峡谷冉冉升起，如窈窕多姿的少女轻盈舞姿，塑造着多种造型，营造出诗情画意，守望着英雄格萨尔王的驰骋气势。

此时，我不无贪婪地虔诚守望，知道那雾与山必然会孕育出千姿百态。

丛林此时已没有绿色，轮廓分明的黑黝黝的伫立山峰，一字排开，丛林便成为山峰的装饰。

然而，无论丛林怎样的黑，依然洋溢着浓雾抚慰后的灿然生辉，使满坡满谷，都呈现出丛林所依恋出的少女般轻柔的发丝。

而我，完全沉浸其中，痴迷地守望着山峰多姿的形态，也幸福地承受着对面山谷少女的深情守望。

云雾渐渐升起，一帘洁白如哈达般的瀑布在阳光下弹落，盘旋在山崖间的鹰在瀑布旁忘情挥洒着爱恋。

我忘情地深情守望，双手合十，虔诚拜谒大自然的伟岸，然后，静静地俯下身子，捡拾一粒粒大地胸脯上充满原欲的种子，思想却离我而去，在有雾的山峰间尽情地翱翔。

痴情的我收回目光，落缀在牦牛群自山下啃啮出的条条小路，经牧牛人清亮的笛声，演绎出羊肠山径草地上的传奇故事般的片片碧草。

热情地卓德达人，手捧哈达在村口迎接我们，大家载歌载舞，一位瘦高的老人端着酒杯，忘情地诵唱着格萨尔史诗诗句，一边唱一边行敬酒礼。

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为老人献上哈达，表达我的敬意。

卓德达人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奶茶，香喷喷的坨坨牦牛肉，热情的卓德达人邀请我们坐在特意备放的毡毯上，享受着贵宾的待遇。

一首欢快真诚的敬酒歌，使我们喝了一杯又一杯，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无我”的状态中。

我看见一群小鸟毫无顾忌地在身后啄拾地上的食物；

我看见一群牦牛停留在村口，一口一口吮吸着流泉；

我听见了天真无邪的身着藏族服装孩子们清脆的歌声；

我看见了深不见底的一片蓝天。

一支旋律优美的《仓央嘉措情歌》把仪式提到了很高的高度，人们发自内心地诵唱：歌声和谐、朴素而且纯真。

歌声自由自在地在卓德达村流淌；

歌声轻如乳白色的雾气在卓德达村升起，又悄然掠过；

歌声应和着林间柔嫩叶片的轻摇，和风流畅，成为人们淳朴的微笑。

歌声伴随着轻轻的风，伴随着山谷里野花的倾向，令我们的情怀徜徉在温馨浪漫的氛围里。

歌声宛如一缕霞光染红了卓德达村的悬崖峭壁，惹笑了放学归来的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们。

聆听着老人忘情的格萨尔说唱，我完全沉浸在史诗丰盈的精神情怀里，在这高原乡村的稚嫩情怀中，在这朴素人群的真挚热情中，我淡然而入，一边饮着酒茶，一边仿生歌唱，一边携手舞蹈。

我似乎听懂了卓德达人的欢乐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