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200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格萨尔史诗定名为活性非物质文化遗产,格萨尔由此成为全世界范围最浩繁宏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我州具有丰富厚重的格萨尔文化资源,是学术界认可的格萨尔诞生地。著名学者韩晓红先生长期致力于格萨尔文化研究,曾应邀赴马来西亚、日本、澳大利亚、美国、法国、英国、瑞士、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以及国内多所高校举办格萨尔学术讲座。本报特开设“格萨尔在甘孜”栏目,系列推介韩晓红在格萨尔文化方面的研究成果,以飨读者。
这是我寻找格萨尔史诗整个过程的记录文稿。从1989年起至今,我结识了很多格萨尔说唱艺人,聆听过他们的说唱,也亲眼目睹过州内众多的格萨尔文化遗址。每次与说唱艺人交谈,每次用眼神和心灵与格萨尔文化遗址、遗迹交流,内心都会涌起阵阵感悟。
其实,寻找格萨尔并不是刻意要寻找某个时代,而仅仅是要寻找那个时代的一段真实,一种能感应心灵的精神。我相信很难找到那个时代是从何时开始,在何时结束。然而这并不重要,我的努力仅仅是使读者从中可以了解格萨尔史诗传承者们(也包括创作者们)的生活片段和创作生涯。寻找格萨尔,力图介绍格萨尔史诗的魅力,就像向读者介绍自己的朋友一样,同时也表述自己的向往与情感,表述伟大的格萨尔史诗存在于永不结束的当下。
我在甘孜州行走了三十多年,其间有缘与众多的传承、喜爱格萨尔史诗文化的老师朋友相识往来,目睹了众多的格萨尔文化痕迹,我把老师朋友和文化痕迹加以排列组合,如同绘制一幅星系图,这些老师朋友和文化痕迹如星球般穿梭运行其间。
格萨尔史诗文化与艺术是永存的,在历史的存储机制里,“现在”永不会消失。
1989年7月21日,在色达县克戈乡,我走进了仁孜多吉的家。记得那是一个高原小镇,说是镇,很有些牵强,泥墙木屋与帐篷间杂相处,隐约形成貌似微小街道的格局,四周全是草地,草地上有稀疏不一的牦牛群,间或能看到一两位放牧人,我不知道这条小街是否有街名。就在这条简易的小街里,居住着我要寻找的格萨尔史诗说唱艺人仁孜多吉。
他的女儿给我开了门。屋内非常简陋,享誉中外的仁孜多吉就生活在这里,由此在我的眼里,简陋的泥木屋就显得富有意义。仁孜多吉老师其实就是引领我步入格萨尔史诗宫殿的启蒙老师,我的执着与激情从这间木屋开始燃放,我从这里开始了真实感知格萨尔史诗的魅力。
真正把格萨尔史诗作为一门新兴学科来关注,是2002年以后的事了。应该说学科建设是建立在资料建设基础之上的,过去的努力,大多是定位在资料建设上,尽管资料建设是不可或缺的过程,在格萨尔史诗文化的发展中资料建设起着基础性作用,具有不可替代的功能。尤其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名为“活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格萨尔史诗文化在国内外受到广泛关注,国内外格萨尔学的研究也得到空前的深入和发展。在这样的情形下,格萨尔学的资料建设凸显重要,特别是说唱艺人老龄化,抢救史诗资料也迫在眉睫。我曾经对石渠、色达、新龙、德格四县的格萨尔史诗文化做过田野调查,形成了愈百万字的文字材料,为我的研究提供了资料保障,使我能够在此基础上,完成国内外的学术讲座和理论研究。
《格萨尔》不仅是世界民族史诗中最长的史诗,也是流传最广的史诗,更为重要的是“活性”的史诗,由此蕴含的多学科价值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以及所独具特色的民族风韵,则成为学科建设的重要任务。在三十余年的漫长岁月里,我在掌握大量原始资料的基础上,渐次分门别类,渐次使其系统化,进而学科化。
构建格萨尔美学体系,是在对格萨尔史诗进行审美观照的基础上,从美学角度对格萨尔史诗文化进行考证。构建格萨尔旅游文化学,是在对格萨尔史诗文化中旅游要素的梳理、归纳、分类后,并从旅游审美的角度对格萨尔进行考证。构建格萨尔传承文化学,是在对格萨尔的说唱、口耳相传以及现代媒体技术等传承进行实证。构建格萨尔阐释文化学,是在对格萨尔史诗进行解读的基础上,形成的文化特征的学科。
我将在介绍完格萨尔旅游文化学之后,陆续介绍格萨尔传承文化学、格萨尔历史文化学、格萨尔人类文化学和格萨尔美学。
无论格萨尔史诗所表达的那个时代距离我们有多么遥远,所有的作品意义属于现在。
因为,格萨尔史诗是永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