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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定杉树村

《甘孜日报》    2015年10月26日

   ■陈美英
   我已经不是游客。旅游地理学定义异地居住一年以上,移民身份可确定。所有杉树浓密投影在我感激的心里,平静自持令我爱戴,依旧默默欣喜,但这不是我的村子,本来不是,已经不是。
   贡嘎冰川台地上的泸定杉树村,我曾经以为是我的。在世界上我选择了在这成就过我的高山峡谷建构家乡概念。我愿意和我的小说人物一起终于这里。然而暂别之后,在强迫慌乱中从高原折回杉树村,却使我跌落了一千四百米原本属于宽谷与峡谷、草甸与耕地、牦牛与山羊、藏族与汉族的垂直差异。这跌伤的痛经久不息。杉树村不理睬这些,忙着在盛夏的田野里种上众多向日葵。葵花使梵高的油画随处可见,比印象派更现实。只有向日葵们高扬卷边的蛋糕样金色脸庞欢迎我。村人们惊诧我又来啦,无法重叠的印证使村子改颜易色。如果我有个妻子在这里,像奥德休斯我的回归是否不一样?都是假设都是幻想,妻子不一定在不一定等待。我无他处可去,暂时还住在杉树村,好望磨子沟冰川。这些天都阴雨连绵,云雾中偶现洁白至高贡嘎。神山还在,自认是它孩子的人被它怀抱着,却不在了。
   走上青藏高原区是宿命所驱。我坐车出了二郎山隧道,高原的风和阳光就把身心洗礼了。青山的静穆宽容,是我停留的居所。暂居,是的,永远的暂居。在哪里不是呢。山顶是积雪,山下是彩林,云雾缠绕,层次更加丰富了。我拥抱那极高山的寒冷。贡嘎山。习惯它,不以为苦。我看到了大雪飘舞、阳光下美丽的雪。无疑,流浪、迁徙、寻找、确定,然后继续。这就是尼采说的冒险地活着,追求永恒的生机,而不是永恒的生命。
   穷尽之后,杉树村已不在我的意识中。我和它做了最后的告别,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清晨,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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