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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印象(外一首)

《甘孜日报》    2016年01月25日

    ■邹河旺
    在一个偶然的日子里,我同老屋结下了缘分。从那时起,老屋收留了我,我们相互陪伴着彼此的寂寞。老屋是一栋土石墙和泥瓦搭建的小房子,座落在小城边缘的一隅山脚下;老屋很旧,印在脑海里的,似一张老式留影机的黑白照片,历经风雨洗礼和岁月雕琢,打着泛黄的皱褶。
    夏天,午后的清风拂过老屋,把院子里的树叶吹得嗖嗖做响,老旧的木门迎了风,硬是关不严实,带着腥味的雨点扑面而来,顺着门缝往里钻。关上门的老屋立时暗下来,晕黄的电灯也黑了,黑寂而压抑。我坐在老屋里的小木凳子上,屋外雨点拍打着老屋的土石墙,声音闷而低沉,墙襟上忽然有了一点漏,一线水顺墙而下,夹带着墙体上的黄泥;更多的雨粒则噼里啪啦的击在瓦片上,不时有细小的雨滴透过瓦缝落下来,让人心生疑虑。这屋毕竟是老了,老得令人心底时常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慌,老屋它究竟还能承受住多少风雨的侵蚀,深怕这破碎的瓦片再也耐不住雨水的击打,似乎一念之差,人就会在这狂飙的雨声中灰飞烟灭。想得太多,老屋便在缓慢的时光中安静了。
    听,屋外那骤然、密集、嘈杂的声音消退了很多,天地间好像安静了一些,大雨已然是住了。我费力的打开房门,只见,夕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金色的余辉落在我的身上,洒满眼前的世界;老屋瓦沟的檐头上还挂着晶亮晶亮的雨珠子,间断地滴落在檐下的水沟里,绽开明静的水泡,又瞬时消散;檐水滴落的声息,如老屋特有的一抹古弦,或似石缝里慢慢滴下深潭的音韵,推波助澜般地跌荡在整个夏天的心湖。
    在老屋住下来好些日子了,时间长了,我和老屋的感情也变得更深了。我越来越了解我的老屋,我注意到秋风中的它,虚掩着的大门愈渐地沧桑悠远,为爱恋它的人默默散发着古朴纯情的意蕴。细碎的菊花,零星地开在院子的角落和老屋的墙根,古老含蓄的姿态中甚至有一丝铁青的冷峻和深邃。我知道,滚滚流年在老屋的身上镌刻下了岁月的印记,一块块错落有致的石头堆砌的墙面上布满尘埃,早已成了蜘蛛们的梦里故园;墙缝中偶尔长出的青草和没有名字的野花,以及瓦沟里青葱的苔藓彼此较劲地生长着,那些沧桑而温暖的美丽,给老屋凭添出了几分诗画般的意境。
    老屋中间的阁楼持久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微霉的味道,在秋阳的微醺下总能让我内心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定。在这里我以我的方式,宁静自守。或站在老屋的院子中央,默默沐浴着秋天的雨丝,或依偎在老屋的一侧墙角,微合双眼,平静自由地呼吸。我想,老屋的过去一定珍藏这许多美丽动人或幸福或伤感的故事。但现在,它们都已归于沉寂。眼前的老屋很静,能听到的都是虫子和鸟儿细细的鸣叫,连风都是那么的静,温柔地拂过院子里的草木,好似怕惊醒了一段遥远美丽的梦景。
    转眼已是冬天了,老屋仍旧是我的老屋,我们继续着彼此的陪伴与温暖。它依然端庄地守候在老旧的时光里,一点生息也没有;而我那些被烟尘风干了的记忆,正伴随着漫天飘飞的雪花,从心底一点一点燎起,泅过时间的暗河。
    冬月里的记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伴着最后一暮秋霞,该回家的庄稼们都回家了,整个村庄和田野都在冬月的晨光、暮霭里慢慢变得平静起来。清晨,浓浓的雾气从山沟和田野里升起,弥漫疏散开来,轻纱般罩住整个美丽的村庄;傍晚,淡淡的暮霭从树梢、草地和湖面漫溢出来,填充着乡村的寂寞与空旷。
    冬月,门前的菜园在越来越深的秋寒中日益衰败而变得荒芜。地上到处爬满南瓜苍老的匍匐茎,坚硬而干涸的茎秆像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嶙峋老人。仅存不多的几片叶子无可挽回地呈现出衰败之色,茎的前段还在坚强地生长着,吐出新鲜翠绿的茎芽和铁丝般的须爪,但大势已去,浸骨的秋凉已经使它羸弱多病。母亲说,这蔸藤,秋天的时候收了数十个南瓜;说这话的时候,那些南瓜正卧在自家的仓库里和一堆包谷亲密地交谈着。
    丰收过后的冬月,是最最闲适、恬静的。印象中,这些日子,母亲终于可以整日地呆在家里。但呆在家里并不就意味着无所事事。一家人静静地围着火塘一颗一颗剥玉米,一粒一粒挑拣黄豆,亦或是母亲一人织织剪剪、缝缝补补——只要勤快,照样有做不完的事。只有在阳光温和的上午,母亲才会扛起她最心爱的锄头,到玉米地里挖玉米桩,到菜院子里伺候冬菜,或者往地里撒一些白萝卜、胡萝卜、青菜的种籽。有时也领着我到后山砍一些早已掉光叶子的灌木做柴禾。这些,都是在不紧不慢,从容悠然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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