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6年11月21日
■田勇
而今,总会捧一本书,在夜半,以薄毯覆在双膝,背倚窗面,在莫扎特的琴声中沉然入睡。
喜欢它,是因为那日的凌晨,一个人在将尽的烛火里,不视曲名,居然能够融入每部作品的意境。似乎是在雪山融水的河谷,满掌心打捞湿泠泠月光的碎羽;听过一节甚至就能自然地哼出它下节的旋律。此一生,能够这样跟我血脉相溶的乐曲,注定就是它了。要知道,独喜中国丝竹民乐多年的我,第一次在钢琴曲中找到诗歌的成分。那一晚,我泪流满面。
前些日子,拉萨的两位好友推荐我去听莫西子的歌。“不是我亲手点燃的不叫火焰,不经我触摸的,不叫宝石。”的确,那黯哑的嗓音配以同是诗人的俞心焦的歌词,并未能切切地打动我。仿若多年前,在杭州的诗会上,听俞朗诵自己作品时,来得亲切!前日,圣城的白玛,推荐我听听《油菜花开了》,听到几句,不能继续。至前日的端午诗会,作者的现场演绎,让我跟邻座的藏学家洛丹,只剩下摇头的份儿。可能歌手自己还感觉不错,于是又续演了几首跟西藏有关的作品,听起来一首比一首糟糕。所以,沉淀过后的感知是:莫扎特死了,可他的灵魂在我之体内复活。艺术做到这个份上,我们除了感恩生命还能做些什么?
马莉、芒克、多多、赵丽华、潇潇等等诗人都画画去了。甚至他们的所谓作品居然飚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之前我有文字批评过这种诗人画画的现象。可没有一丁点美术基础的我,事实上画画已经两年,完成了近一百幅作品。虽属巧合、机缘,但如若非得给自己找个理由的话,我想是通过另外的一种艺术形式,寻求生命的出口。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实际上,我依旧存留着流浪汉的心理。任何一点人为的伤害和打击,都能让我血肉散落。不是我变得敏感,而是在经年漂泊的路上养成的看似自我保护的习惯。所以当真正能够画出自己梦中的作品时,我想颠覆曾经的那种形而上的绘画理由。确切的感悟是:在调色、搭建场景结构,或者在意念挥发的过程中,两、三个钟头,半日、乃至几天的静然状态,让我懂得真正活着的带枷的自由。
是在梳理、沉淀、净化,像听莫扎特的音乐。当然,亦像写首长诗的端容,只是,这种状态是以视觉的感官表达的,于是来的更加亲近、更加自然,更具撞击力。产生的效果,即能舒缓数日的彷徨心境。
由此引生的,是可以善待近日的病情;可以为见至小巷尽头的金属质地的夕色,而醇醉良久;可以在一本友人的小说集中酣然入梦;可以不用期待,百千的卓玛花,纷涌枕端。
这样看来,沉淀并不尽是艰难!是从一堵墙进入一扇窗的起处。那曾经的泥泞和沼泽,是让我认真体验梳理的快意!哪怕生命只有一天,我也将善待自身,如善待一直爱我、支持着我的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