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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过年话粮本

甘孜日报    2017年02月10日

   ■刘卫

    一大家老小在兴致勃勃地享受着丰盛的年饭,年迈的母亲悉悉索索地摸出一堆旧物,其中最为打眼的是已泛黄的粮本。小一辈不知是何物,母亲摩挲着它,讲起了我们姐弟仨和父母这两代人所熬过的艰苦岁月,当年凭本购粮物的情景仿佛又在眼前重现。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物质短缺,城镇居民的生活必需品凭计划供应。虽然父亲是国家干部,母亲在中学教书,经济上比一般人家稍宽松,但这并不意味着定额上有特殊。

    我清楚地记得每个大人每月的粮食定额为二十七斤,小孩子的是十二斤,隔几年拿着户口本核定后再作调整。那时我和弟弟已是“小大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特别好,家里的口粮定额好像不够用。于是,父亲总是找机会,偷偷地在集市买些高价大米和面粉。后来,母亲又找到一个好出路,与父亲山村老家的亲戚走动起来,让他们不定期地送些自产的新米和杂粮,还有“挤”出来的菜油和花生油,我们再用节省的布票、肥皂票、火柴票等,有时是现金表示感谢。这样一来,我家粮本上的定额有些结余,母亲就找门路兑换成“金贵”的全国粮票,还周济熟识家大口阔的邻居。譬如,左边隔壁的二婶家有六个孩子,其中四个男孩子很能吃,而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刚子和柱子,彼此是好伙伴,有时在我家疯玩,捱到饭点。母亲懂这些小家伙的意思,也不戳穿,多摆两双筷子,让他们放开肚皮吃。最后弄得这两小子不跟二婶亲,亲热地叫我妈为“干妈”。

    每月米厂开仓放粮是小县城的一大盛事。为数不多的居民区粮油店前人头攒动,人们推着小车,挎着篮子、提着空袋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排起了长队。排在前面的或许能买到新米,刚到的豆油或筒子面,后面的则可能是糙米或菜油,或存放很久的面粉。场面既壮观又杂乱,有时还要调派民警维持秩序。那会男女老少揣着命根子——粮本,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祈祷自家能摊上好运气。营业员个个都铁面无私,丝毫没有通融余地,发完货,在粮本上作记录盖章,即使偶有结余也不流转到次月。普通百姓再艰难,借钱也要把定额用完,然后在场外“小黑市”里,或向亲朋好友“赠送”定额;或原价转让。穷帮穷,一起度难关。

    有一年春节前,上级特别开恩,凭粮本额外向每户居民提供数斤花生油、糍粑、上等面粉、鲜鱼和鲜肉或排骨,这时粮本具有最高“含金量”,老百姓真切地过了一个丰盛的春节。

    就是从那年起,国家开始搞活经济,物质供应逐渐丰盛起来,家庭主妇们再也不为过春节发愁。当国家宣布弃用粮本等票证后,母亲刚开始还不相信,疑虑犹存,直到拿着钱,从容地逛集市,按需按量购买各种生活必需品时,她老人家这才把没用完的票证珍藏起来。

    已是耄耋老者的父母和我们这一代人感受到那粮本沉甸甸的分量,泛黄的页面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和不易。抚今追昔,我们教育下一辈人要更加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撸起袖子大干实干巧干,用自己的努力和拼搏,砥砺前行,去实现富国强民的伟大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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