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2月17日
■雍措
高原的春天,来得太迟。
这不,昨夜,一场大雪,让村庄披上了一层白白的棉袄。树,瓦房、圈舍都被白雪打扮得一尘不染。
张家阿娘家的浪荡狗黑子和几只调皮的母鸡,在雪地里一前一后的走着,东嗅嗅,西啄啄。这几个小东西,肯定又被张家阿娘饿了一整夜,喉管里都能伸出爪子来。
雪很厚,黑子的脚踏在雪上,立马印出一朵花。母鸡本来矮小,在厚厚的积雪里像瘸子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
这几个小东西,天才知道,饥饿如何折腾着它们的肠胃。
黑子的肚皮,皱成一团,风一吹,左右摇晃着;那几只母鸡,就更不用说了,骨碌碌的眼神似乎要将雪掀个底朝天。
黑子走在前面,尾巴卷在半空中,它那略微发红的屁股,在白雪中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尤其夺目。它在雪地里走几步,又停下来,关切的回头看看那几只跟它一起出门的母鸡。母鸡“咕咕咕”的叫着,灵活的小脑袋,左右晃动着。黑子转过身,将头抬得高高的,四处张望。母鸡近了,它又飞快的往前跑几步,然后又停下来,像一位大哥哥一样照看着弟弟妹妹。
突然,黑子的眼睛定在一处,耳朵竖了起来,脑袋略微向右偏了一会儿,接着飞快的在雪地里奔跑起来。它走过的地方,在雪地里留下一窜歪歪扭扭的印记。无数个印记,连接起来,像一条流经雪地的小河。河流流向远处,消失在另一个田坎上。
几只母鸡依然慢悠悠的在雪地东啄啄,西刨刨,发现雪下面发黄的草星子,“嘟嘟嘟”的摆动着小脑袋品尝着。黑子的突然离开,似乎对它们来说,毫无影响。
风把树上的雪吹落下来,仿佛又下起了一场小雪。电线上站立着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嬉戏着,电线摇晃了一下,雪成线一样从空中落下来,瞬间又断成几节掉在地上。
鸟儿消失在电线上,不知去了何方。
时间在雪的世界里,走得很慢,很慢。
黑子回来了,身后跟着几只撒欢的浪荡狗,白的、黄的,由远及近。黑子跑得可真快,双脚溅起的雪花,在雪地里腾起,又落在雪地里。它的肚子略微鼓了起来,口里冒着热气。它停在离母鸡不远的几米处,看着啄食的母鸡,然后又看看向它跑来的白的、黄的狗。
黑子,在雪地里转着圈子,像跳舞一样优雅。
几只狗裹成了团,你蹭蹭我,我追追你;几只母鸡埋着头,寻找着能填饱肚子的食量。
有雪的早晨,凹村安静极了。
像我想你一样。
我的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