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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上的龙巴、龙巴铺

甘孜日报    2013年10月24日

     大渡河以东,邛崃山末端的龙巴、龙巴铺、兴隆、兴隆铺,实指同一地点。在地老天荒的远古,龙巴铺一带是海洋或内陆海。我在这一地方捡到的海贝化石和在秦皇岛海边所拾起的海贝一模一样。我至今珍藏着化石,它见证了龙巴铺的悠悠历史。
    任乃强先生和《泸定县志》所记龙巴铺
    任乃强先生1938年冬,赴泸定避冷,历时一年,走遍泸定山山水水,搜奇索秘,写成《泸定导游》一书。在该书第33节《龙巴铺》中写道:“冷碛东南行十里龙巴铺,海拔1300公尺。龙巴,番语河谷之义也。有河自化林山中流出,会鱼进沟水,经此市外,自沈村入大渡河。岸山急削,河谷宽坦,与番语‘龙巴’之义合,故知此带原番地,属沈边土司。清代设塘铺于此,始名‘龙巴铺’。民国初设市集,始易佳名曰:兴隆铺。市场颇兴旺,以当川、康、宁远要道,附近丰饶农产,逾飞越岭者,宿此较便,纵宿化林,亦必早膳于此故也。……”又在48节《沈村》中写道:“约当同(同治)、光(光绪)以前,龙巴铺尚未设市,川康往来皆经沈村……”民国年间《泸定县志》所记,与任老大体相同。为弄清龙巴铺的悠久历史,我反复细读了所能找到的相关资料和书籍,查阅佐证与出处。
      古老悠久的“龙巴”
    “龙巴”,藏语意为有山有水的河谷地。《西康图经》中,我州其它县也有叫“龙巴”的地名,但古飞越山(今飞越岭)下,川藏古道上的“龙巴”、“龙巴铺”却是独一无二的。当年任乃强先生来龙巴铺,还看到“市后崖侧,有古道遗迹。”近年,我未亲访,不知尚存否。但二郎山公路未通前,龙巴铺一直是川藏古道必经之地。《史记》载:“黄帝之子昌意,降居若水(今雅砻江)”,昌意到他的封地若水,必然由金水古道入蜀,经清溪道、筰国道、牦牛道方能抵达若水。商朝末年,纣王昏庸无能,武王伐纣,庸、蜀、羌、牦、微、盧、彭、濮(即“僰”)八个西南夷小国,都曾率兵至商郊牧野,合盟誓师,共讨昏君。其中大渡河以西的羌和贡嘎山周边的牦牛国,均属西夷,他们率兵中原,会师牧野。汉朝司马相如招抚西夷,西至沫水(大渡河)、若水(雅砻江);太史公司马迁漫游归后,仕为郎中,于元鼎六年“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筰(今泸定沈村一带)、昆明”,都必须沿昌意所经路线,即沿川藏古道经龙巴铺到达目的地。至于唐代,御使大夫、剑南节度使郭(名虚己)大将军镇守西川,曾率兵经龙巴铺到沈村渡河北上攻破千碉城(今丹巴),活捉其宰相;剑南西川节度使张廷赏、严武、韦皋等都曾取道龙巴铺,到过西边的大渡县和大渡戍所;大历十四年,李晟率御林军数千人经龙巴铺向西收复沈村,追击吐蕃到大渡河外,他们都为巩固国防、保境安民作出卓越的贡献。
     茶马古道上的龙巴铺
     西域易茶,始自唐时,蛮客惟知冷、沈投落买茶,历年无异……”(明代《万历合约》)。唐代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入藏和亲(由青藏线入藏)曾带众多工匠及百物入藏。百物中,茶叶尤为蕃人喜爱。雍正十年,奉檄入藏官员王世睿曾写道:“番人嗜饮茶,缘腥、膳油腻之物塞肠胃,必赖茶以荡涤之,此川茶所以行远也。”此后,除元朝以外的中原王朝,便用茶叶与西夷换取良马巩固边防,以茶易马谓之曰“茶马互市”。茶马互市的商贸大道,后人美其名曰“茶马古道”。地处茶马古道上的“龙巴”,由于有山有水,地势较坦平,清代中叶便有汉人来此垦荒种田兼营食宿商贸,以方便过往行人。因生意兴隆而逐渐得以发展,依崖成市,加之官府在此设塘传递公文,龙巴因此便成了龙巴铺。
     查阅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年间到打箭炉或入藏官员吴廷伟、王世睿、果亲王、杨揆、孙世毅等的日记及其它文字资料,都没有见到有关“龙巴铺”或“兴隆铺”的记载。道光四年,浙江海宁人徐瀛擢升西藏拉里(今阿里)粮务,后又调任粮台。他于道光四年(公元1824年)七月二十四日赴任,途经龙巴铺宿泸定桥的日记:“二十四日甲寅,晴。卯发化林坪,下坡三十里冷碛,属冷边土司,尖(喝茶、打尖)于公馆。先二十里兴隆铺,又二十里瓦角塘,十里大坝,十五里泸定桥……”说明龙巴铺地当川藏茶马古道,“茶商逾飞越岭者,宿此极便”,由于生意兴隆,清政府在此设铺后不久,便又有了兴隆铺这一名称。不过,道光年间的兴隆铺食宿条件可能比当时的冷碛要差些,不然徐瀛就不一定去冷碛公馆茶尖了。
     江苏武进人吴崇光于光绪二十九年入藏,其记程之作曰:“第十四站:(发化林)住冷碛,行窄路。二十里至兴隆铺,原名龙巴铺,系大市镇。再向左手去,地名沈村,余土司住牧之处。附近多产粮食,土人衣冠,半夷半汉,语言改变,又十里过佛耳岩,右手高山,左手深河,路不盈尺,甚险。过去不一里系冷碛,亦一小市镇,即周土司住牧之处。……”从这段文字看出光绪年间的龙巴铺,市场繁荣、热闹,其规模已大于当时的冷碛。以上两段文字有力地说明了:龙巴铺初具规模于道光年间,经咸丰、同治到光绪二十九年,短短半个世纪,得以迅速发展而成为江南人吴崇光所谓的“大市镇”。
     或许有的朋友会想,笔者的结论可能不太正确,龙巴铺观音塘庙内,供奉的明朝万历三十四年观音造像石碑不已说明龙巴铺始于明代,又说明什么?今龙巴铺观音塘庙内“维大明万历三十四年岁次丙午仲春朔二月初一日重修龙定桥记”造像石碑,说明明朝只有“龙巴”,没有官府设塘铺,没有私人开店铺,当然也就没有“龙巴铺”。碑文中无只言片语提到龙巴铺,其碑文:“信士梁守宗,奉佛发心施财修建桥。沈村信番五十三同绿索南孙女三哈珠合眷等,建立桥梁,惟愿来往商贾,水隔行人,虔心祈保夫妇寿命延长,家道兴隆,子孙绵远,谨立。”
       龙巴铺今昔
       古老的“龙巴”,在商周时期属筰国;秦汉归沈黎郡;唐宋隶大渡县;元属天全六番招讨司;明清两代为沈边长官司属地。康熙四十五年四月初四日(公元1706年5月15日)历时一年多的泸定桥合龙告竣,时人所称的“皇桥”通后,恢弘千年的茶马古道,改由“龙巴”到堰坎上,过慧峰河,上蛮卡子,经佛耳岩达冷碛,北上安乐坝(注)过皇桥合原桥河西的茶马古道,由康定东关入城。“自龙巴铺突兴,道改,而后沈村市集移。土司废而后沈村寂也。”(任乃强《泸定导游》)龙巴自道光年间设铺以来,因其地理位置适中,得以迅速发展,成为行商坐贾云集,茶坊酒店齐全。瘾君子所需的烟馆,游手好闲辈的赌馆,达官贵人落脚的宾馆,舆夫苦力住旅店,马帮驮驴住的马店……饭馆内随堂便饭、包订席桌、九碗十全、十三花,供各阶层人士享用;面馆内本地手工面、汉源机制面,应有尽有。晚清驻藏大臣有泰日记:“初七日,出化林坪,下陡坡,入深涧,至龙巴铺茶尖沈村应袭土司余兴玺(三品顶翎)十五、六岁,道旁叩见,询读何书,已读《诗经》,甚好。尖后遂行,……”清代茶马古道上苦力们记程之作的歌谣中有:“龙巴铺把酱油打,木瓜沟去拌豆花;冷碛大桥把工耍,橙子坡坡实难爬……”这些日记和歌谣反映了当年龙巴铺市场繁荣、生意兴隆的景象。
       民国二十八年,一场特大洪水冲毁了龙巴铺半条街和肥美良田,使龙巴铺失去了昔日的繁华。解放后,川藏公路通车,驮驴马帮销声匿迹,茶马古道虽未被历史尘封,却早人迹罕至,舆夫苦力们作了国家的主人,不再过当牛做马的日子。今日的龙巴铺,由于历史悠久,文化发达,幅员辽阔,矿藏丰富,土地肥沃,人民勤劳,在党惠农政策指引下,政通人和,百废正兴。过去人们期盼已久的“点灯不用油,耕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早已变成现实。硬化路面,宽敞平坦;房前屋后,绿树成荫;通村公路上人来车往,摩托车、拖拉机、大车、小车进入龙巴铺人家的院坝和车库,一部分先富起来的村民,还在县城泸定买了商铺、住房,真是:人寿年丰日子好,家道兴隆幸福中。华羌自古一家亲,共建和谐立新功。
        注:清初,泸定与安乐坝连在一起,统称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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