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

     1

     月亮可以用月光亲近大地。

     而我们只能借助山的高度接近月亮。

     一步一步登上山顶，一步一步卸下内心的黑暗。

     借助山，我离月亮近了。站在山顶，又比山更接近了1.7米。

     没能给月亮提供海一样宽阔的水域供它沐浴。在山顶，只有纯洁的一滴滴清露，以及胸腔内纯净的心。

     在山顶，月光亮得能照透人的身体，直达内心。

     我仰着头，久久地凝望着月亮。多望一会儿，眼球就有了月亮的属性。看到的世界就是一片光明。

     站在山顶，用被月光洗过的眼睛看山下的世界。

     世界一片清明。

     2

     晓月是醒了却还未做完的梦。

     是还没爱够就不得不说再见的一段情感。悲伤洒落成露珠如泪。

     孤枕边叫不答应的一个名字，如晓月被时间一点点抹去。

     我是醒来，却还想假寐着想重新入梦的痴人。牢牢拖住夜黑色的衣角，却只撕下这枚淡淡的残月。妹妹，你也应该是这样的痴人？

     在太阳的照耀下，却怀着信仰与月光相互寻找。

     在黄昏，我们必将成为恋人，掏出内心藏起的晓月合璧成新月。

     我们将携手穿过黑，一起入梦。

     妹妹啊，我早已习惯叫你月亮。这一生，你是我白天也不愿醒来的一个梦。

     因为你，我醒着，其实也在梦中。

     3

     你欠我的月光，就不用还了。

     妹妹，离开乡村后，你获得了城市灯火的辉煌与霓虹的斑斓。而你的月光越来越少。

     你在短信里说：

     偶尔也想抬头看一看天空，离你最近的是彻夜长明的街灯。那些高楼窗户的灯光挤占了星星的位置。陪你熬夜的灯光其实是城市监工熬红的眼眸。

     在喧嚣的汽车声中，偶尔会想起蛙鸣与蟋蟀的叫声。你还叫我哥哥，但我已感觉到这哥哥正在一声声把我叫远。

     “行不得也哥哥。” 我们家乡这样叫着的鸟很多。

     少年时月光茂盛如牛羊吃不完的遍地青草，可以从梦里一起铺到你的窗前。

     记得那晚的月光比你的牙齿还白。你说，明天就要出去打工了。然后，整个夜晚都安静下来。我很久很久才回答说，今晚的月光真好。

     你又说，我欠你的。说完，拖着地上长长的影子离去。

     到现在我还一直以为，你说的是欠我的月光。

     妹妹，月光的债是不用还的。因为情的债不用还。

     用你残余的月光，去寻找一个能与你一起度过黑夜的人吧。如果月光不够，请打着手电找，开着灯找。如果有开着车灯来接你的人，你要先问清楚他家里还有月光没有才上车。

     妹妹，如果你还欠我的月光，就不还了。

     4

     黄昏，必须把狗拴好。月亮是胆小的精灵，她怕狗。

     天狗吃月亮，该打。

     看家狗吠情郎，该打！

     哥哥啊，你被吓掉的梦，可以再来找。我胆怯的青春却再也没有了。

     稀疏的篱笆墙，挡不住我爱你而出窍的魂。

     牵牛花开得白一朵紫一朵，每一朵都是我，期待你来。

     哥哥啊，你的名字种在我青春的胸膛，长成这曲折不挠藤一样的期盼。

     清晨的阳光填满喇叭花形的愿望。爱你，是只有蜜蜂地品得出的誓言。

     让我们从黄昏爱起，从阳光的末梢爱起，我们直接进入梦里。

     让月亮就守在梦边，我们相拥的爱，一生被月光照耀。

     5

     一天只有一个夜晚是不够的，对于爱做梦的人。

     一月只圆一回是不够的，对于思念着的人。

     短短的一生，我们从爱开始。

     妹妹，在现实中忘记回家的路时，请你月亮般挂在天空，让我找得到传统的中国。

     你是唯一的路标，你是唯一的爱情，你是唯一的思念。在中国，你代表了爱人，你代表了家，你代表了走出黑暗唯一的方向。我最终只走向你。

     你叫月亮。少年时，你叫妈妈。

     现在，爱人啊，你是黑夜不可替代的唯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