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12月23日
■乔加林
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时常回忆起儿时的经历。因时间久远,许多记忆已经模糊,渐渐消失在风尘里,唯有读一二年级时,教室里那一排排的泥课桌,至今仍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记忆中的村小学十分破旧,两排土坯垒成的茅草屋,没有围墙,学校周围栽了好多柳树。校长办公室门前有一棵二尺细粗的老榆树,一根小腿粗的树杈上用铅条吊着一块破犁铧,用来传递上课、下课和放学的消息。每当上学放学,高大魁梧的老校长就站在门前,举起手中的铁锤,不停地敲打那块破犁铧,“当当当”的敲击声尽管单调刺耳,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命令,只要它一响起,我们或者全部进入教室,或者一窝蜂地拥出来。
教室是两大间茅草屋,由于室内的两扇窗户常年糊着塑料布而光线昏暗。教室里所用的课桌都是用泥巴垒起来的,一排排秩序井然,好像列队的卫兵。初次看到它们,感觉很新鲜,泥台有80公分高,宽宽的,分左右两排。每条长桌可以坐五六位同学,中间是过道。桌面乌黑锃亮,仿佛能照出人影儿,那是因为不知被多少孩子用过,才被他们的衣袖磨出来的效果。泥课桌下没有空档,孩子们一进入课堂就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笔直地坐着,认真听老师讲课,我和村里的孩子们一样趴在泥课桌上一直读到三年级。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泥课桌既经济实用,也最适合乡下孩子张扬顽皮的个性。只要一下课,男同学们便围着泥桌做游戏、捉迷藏;女同学大多喜欢跳绳或踢毽子。一些顽皮的孩子会在泥课桌上按照***样子画几个长头发的“大美人”或是画四路棋杀上几盘,只要你想得到,尽可以在上面纵情展示。在泥课桌上趴的时间久了,桌沿边都被磨得顺溜光滑,爱干净的女同学还会找来塑料布铺在上面,再摆上铅笔盒和书本。在那个年代,吃穿都成了问题,用的东西更是没有太多讲究,虽然条件简陋,可谁都没觉得苦,特别是教室里的泥课桌更是为我们带来了无尽的乐趣。
每天清晨,小伙伴们都会三五成群沐浴着朝阳,闻着清新的花草香,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蹦蹦跳跳地去上学,似乎有某种默契,慢慢竟成了习惯。夏日里,个别调皮的男生故意在路边的草丛中走,让清凉的露水打湿自己的鞋子和裤脚。小学的大部分时间是没有家庭作业的,孩子们放学后都要帮家里做家务或者农活,通常是放牛、羊。割草喂牛羊更是村里孩子们的专利,有时也要为学校做事,拾粪、薅草、浇菜园,每个礼拜还要为学校进行一次大扫除。
那时候村里没有幼儿园,就连乡镇上也没有。村里六七岁的孩子经常穿着开挡裤,跟着父母在田间地头,放牛、放羊、放猪……若是有几个小朋友在一起时,就会打四角牌、斗鸡、捉迷藏,也会在田埂上挖地洞玩过家家或者挖甜草根吃……
时光在不经意中流逝,打开记忆的闸门,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曾经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我们已经长大成人,童年早已成为远去的记忆,然而那一张张泥课桌仍然留在心底,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激励着我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