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8月20日
◎李笙清
多年以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常常在一梦醒来,拧开台灯,偎在被窝里看书,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妻愤愤然,对我以颜真卿《劝学》中“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的诗句解释并不领情,说古人夜读是为了求取功名,你都人到中年了还凑什么热闹。一忍再忍,在多次强烈抗议后,将我“发配”到书房就寝。这样一来,我更是无所顾忌,夜深人静之际翻动书页,摇头晃脑,嘻笑怒骂,香茗相伴,书香绕室,自得其乐,不必担心扰人清梦。
我一般入眠较早,一天忙到晚,头一挨枕,就睡意朦胧鼾声四起。妻常笑我人到中年未老先衰,但积重难返,我行我素,就喜欢留恋被窝里读书的那种感觉。午夜挑灯,一杯清茶,氤氲中书香盈室,颇有几分清代诗人袁枚“寒夜读书忘却眠”的乐趣。柔和的灯光下,专心读书,情到深处,顿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深夜书”的惬意之乐。
弹簧床紧挨书架,白天收起来,晚上打开,想看什么书,伸手可得。我读书比较随意,没有古人“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的那种感悟,也没有国画大师李苦禅“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的那种境地,但“书卷多情似故人”,可谓我的生活伴侣。夜深读书,静谧中思绪悠然,偶有所得,即闭目片刻,纸笔伺候,写成小文,放上一、二天,再拿出来修改润色,虽不是字字珠玑,和白天喧嚣之中搜索枯肠笔头艰涩之文相比,也觉得不失灵气。
深夜读书,喜欢断章觅句,随心所欲,没有“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的拘束,古典、现代兼顾,全凭兴之所至。好书如茶,可以解渴;好书如酒,让人陶醉。有时闷热难耐,看经典散文,清心寡欲,心静自然凉;有时清风明月,星光灿烂,翻阅一篇爱情小说,情到浓处,自己也似乎深陷其境,与书中人物共进退了;有时风雨交加,信手拿过一本抒情诗集,聆听窗外淅沥雨声,捧读唯美文字,心绪随之跌宕起伏;有时读书到深处,窗外秋虫唧唧,月透窗棂,画意诗情,弥漫斗室,便忍不住关上台灯,于月光中阖上眼睑,小寐片时,常常有飘逸灵气之诗句从脑海中突然闪现,可谓夜读所得了。
当然,读书要眼清目明。每次夜深读书,我都会洗脸净手,漱口刷牙,唯恐对书有所亵渎。书房方寸地,弥漫淡淡书香,一颗心沉淀其中,可暂时忘却世事烦恼,达到书人合一的境界。也有看书入迷到情难自禁的时候,或潸然泪下,或心动莫名,或愤怒,或激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于字里行间,难得地宣泄自己的情感。
夜读时光,如流水般在静谧中流过指尖,颇有几分“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的意境。读书到极致,忽闻敲门声,妻在门外呼:“天亮了。”乍然从书中出来,才看到窗外已是曙色熹微,案头杯中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