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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日报    2019年01月10日

      ◎董国宾

      大梁山里的孩子眼里只有山,自从祖辈们在这山旮旯里扎了根,村村落落便裹在了山的臂弯里。在山的环绕里,山里人家的炊烟飘着汗水的咸涩,总也绕不出那皱皱褶褶的大梁山。

      大梁山里的孩子只认识山,粗糙的石头房,弯弯绕绕时而凸起时而凹陷的山间小道,还有那简陋得只有课桌和黑板的学校,便是孩子们单一的生活轨道。贪玩的孩子放学晚归了,大人们便放声呼唤自己的孩子,那呼唤在山窝窝里打着转儿,一声连一声响成一片,那响声在山里响了很久。

      飞就是这山里的孩子,飞的父亲,父亲的父亲,还有故去的先辈们,都本分地固守在山脚下,就像那打转儿的声音,围着大梁山绕来绕去。飞原来的名字叫根,父亲希望把大山的血脉延续下去,可飞看着太阳从树梢上探出头来,又很快躲到了大山的后面,常常想,太阳的家在山的那边吗?那边有多大?有多远?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啥样?飞的思想开始有了燃烧的欲望。上学了,有种说不出的萌动,这种萌动或许就是一种勃发,所以飞不想再叫根,于是就从字典里找来了飞这个自认为响亮的名字。

      在一篇作文中飞说,他长大要当一个桥梁专家,为家乡设计一座最美的桥,让村头那道山与山之间的急流险壑变为坦途。有了这座桥,村里人就很容易走出大山。飞要走出大山,还要让村里人都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

      桥就是翅膀,是山里人的翅膀。有了桥,山里人就能像雄鹰那样在蔚蓝的天空飞翔。桥就是音孔,通过音孔,横笛竖箫才能飞出美妙的音乐。桥成了飞永久的记忆,是飞最美的梦想,但对飞来说,桥又是月亮,天上的,水中的,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飞脑海里毕竟有了闪烁的灵光。很快,飞知道了中国有个赵州桥,南京、武汉有长江大桥,知道了茅以升,还知道了重庆、武汉的桥最多,各式各样的,什么样的都有。飞满脑子里都是桥,桥占据了飞的思维空间,一个多彩的梦想在飞的心里迅速膨胀。

      不久,飞的妈妈多了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是低年级的学生。可飞的妈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永远地失去了飞。飞在那山与山之间的急流险壑中用生命挽救了三个落水的孩子,飞却没有从险壑中爬上来。那天,天没下雨,但山村里却下了一场大雨,山里人的眼泪哭干了。

     后来,山里果然有了桥,这座桥出现在飞舍命救人的地方,架在了那山与山之间的急流险壑之上。这座桥是山外的一个商人援建的,商人说,他在这山里发现了最珍贵的东西,他想圆山里人一个梦,不仅要让山里人走出去,还要让外面的人走进来。

     这座桥起名为飞梁桥,它是山里最美的风景,更是人们寄托思念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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