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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境

甘孜日报    2019年01月18日

◎谷语

醒来时她摸到了左胸下的疤痕

幸好恐惧留在那边

时钟响了,声波溜达一圈,掉到窗外

她分不清是敲了三响还是三十响

6月29日还是9月26日?

她掀开皱纹一样的空调被单,和后怕

从椭圆形窗孔望出去,隔江的高楼像根手指

竖在唇边,夕阳古怪

恰似城市患了偏头痛,在额上拔了火罐

一环路,二环路,三环路,像绷带

把目光所及之处绑了三匝

垃圾堆里扒食的人恍若伤口边蠕动的蛆虫

几丛兰花正合力吸食一个园艺工人的血汗

地产商搓着麻将,一溜儿房间码在桌上

穷人花三代的功夫抬起一只二筒

铁道枢纽站,成排成行的火车皮像大片的棺材

其中一列缓缓驶入,带着哀嚎

像送葬的队伍到了墓园

车站广场随即抛洒出大把大把的纸人

有的被风吹倒,有的

还夹在生与死的门缝,而她

不停地掐自己,

打算此刻醒过去她是一个古老的瓷瓶,

布满裂纹

被子,皱纹一样。掀开,坐起来

窗外白茫茫的,仿佛大地受了伤

打上了绷带。一绺白发垂下肩膀

多么快,就到冬天,她恍惚着

一年一年,在四季的轮盘,遗落春色

她无法抓住,流水将她遗弃在岸边

逐渐暗下去的灯盏,熄灭之前的疼痛

轻烟似的一生,仿佛从来没有过

她想从缝隙里掏出温暖的事物

而苦涩荡漾开来,一些水草

把她往寒冷里拖。她听见沉默时的呼喊

“母亲,抱紧我,孩子一样抱紧我”

她是一个古老的瓷瓶,布满裂纹

里面装着尖锐的碎片


夕阳落于窗畔

夕阳落于窗畔,落于铜钱状的漂泊

草丘上,牦牛有肃穆之眼

风吹,乡愁呼啸,旧日风物于天际映现

故乡拉住左手,异乡拉着右手,撕扯

这么多年,走在钢丝绳上,颤颤悠悠

煮在酥油茶里的岁月,总被摇橹声惊醒

乡愁在荷香里蜿蜒,

挂在渔网上的故乡闪着星光

而秋风一茬紧似一茬,故乡缩进一枚豌豆壳

辐射皱纹状的痛

哦,已是中年,还在草尖上晃悠

指尖离愁炊烟缭绕,屋边小河如一条腰带

捆着我的风雪人生

当夕阳落于窗畔,落于寺庙金顶上闪耀的异乡

落于,蒲公英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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