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学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每到杨柳依依的季节，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首咏柳的诗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春的杨柳已经成了一种意象，留存在文人墨客的纸笔间…… 小区门口的那两棵杨柳周身早已笼罩在如烟的绿雾之中，那一抹新绿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涩，分外惹人怜爱。由于位置的原因，它们受到阳光格外的恩惠，绿意比其它树木都要浓些，每天来回往返之间，都能在路口看到她日渐妩媚的身姿。植物也是有灵性的，寒冬时节，柳树僵硬得如同老者的手杖，而春风一到，她的枝条竟又像少女的腰身一般柔软，远远望去，那一缕缕垂地而舞的柳枝仿佛女人飘逸的长发，微风过处，透出无限风情。走近了仔细端详，才发现枝条上那一对对嫩叶像极了雏鹰展翅待飞的模样，它们也向往着春天的天空吧！ 城市里的柳树，美则美矣，只是一草一木都多了些刻意修剪的痕迹，总比不上山野中的树，餐风饮露，吸日月精华，快乐而又独立。私心里，我还是更喜欢那些生长在我记忆深处的蓬勃新绿。此时的乡下老家，也该是烟波含翠了。 坐落在里下河畔的老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那片农民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上，正是麦苗抽穗，油菜盛开的季节。极目望去，湛蓝的天空下，散漫的白云悠悠，连绵不断的麦田如一张漫卷铺开的碧毯。偶尔的一两棵恣意站立在田间地头随风弄影的垂柳，再有远一处近一处禾锄而立的农人，忽高忽低，婉转盘旋，忽而又疏落成一点点黑影的燕子，铺就了一张浑然天成的乡村画卷。 傍水而立，滩涂上各色野花争奇斗艳，引来彩蝶翩跹，河道内，帆影点点，偶尔有一两声水鸟粗犷的叫声，随着粼粼水波荡漾开去，悠远绵长。护河堤岸，一排排高大的杨柳排列两侧，草长莺飞的季节，绿柳含烟。眼下又是柳絮漫天如飞雪的日子，那轻轻盈盈、漫天飞舞洁白如棉絮飘飞绿波间的场景犹在我的记忆深处。还有堤坝下那一池新荷，荷塘岸边临水照影的绿柳，柳荫下意态悠闲的游鱼，依旧在灯火阑珊处闪现。 有时，我幻想着自己也是枝头的一株新芽，夜里枕着细雨的呢喃入梦，清晨听着清脆的鸟鸣醒来，穿上朝霞为我缝制的彩衣，和煦的春风里，在清扬的枝条上荡着秋千，再顺着季节慢慢长成一片欣长的柳叶，让爱美的女子画眉时仿照我的身影，直到季节轮回，生命的汁液耗尽干涸的时候，我还会永远记得那杨柳依依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