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光

     中国人最早发明了火药，但是，到了近代，西方人却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国门。是什么原因催生了西方国家的群雄并起？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近代中国的孱弱不堪？美国历史学家欧阳泰在其新著《从丹药到枪炮——世界史上的中国军事格局》中，通过聚焦火器战争，以中西大分流为突破口，站在世界史的角度，分析了中国从丹药到枪炮时期所历经的沧桑流变，试图从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层面，揭示出最终的答案。

     全书从初步使用火器的宋朝入题，讲述了当时的中国将火药用于民用和军用的过程。可以说，中国人不但发明了火药，在拓宽其使用范围上，也是开世界先河，并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还以其出色的火器使用，影响和左右着整个东亚的战争格局。此后的元、明两朝，沿袭了这种传统，在军事领域的火器使用上，一直与西方并驾齐驱。此后，英国的工业革命彻底改变了这种局面，随着蒸汽时代的来临，始终处于相互竞争状态下的欧州各国，普遍对中世纪的枪炮进行了升级改造，许多巨炮不仅口径和弹药变得越来越大，而且，发射的履程和威力，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同时期的清朝，虽然已意识到这种格局的悄然变化，也尝试性地引用了一些西方先进的枪炮，但由于创新不够，在火器的使用上，已然全面落后于西方各国。

     欧阳泰着重从军事维度，回眸了中国自宋以来使用火器的历史。应该说，从火药最初的发明和多途径使用上，毫无疑问，中国是全面领先于西方各国的。从把火药绑至鸟类投置于敌阵的“火禽”，到研发出巨大有力的炮弩，直至双活塞压力火焰喷射器，中国的火器装备和使用极具威慑力。元、明时期，又出现了震天雷、飞火枪、火铳等一系列重型火器，它们无论是在抵御外族入侵上，还是在平息内乱上，都发挥了无与伦比的重大作用。特别是明朝时期，多数的兵勇已使用上了火枪，这一比例欧州直到16世纪中叶方才达到，因此，历史学家把明朝称为世界上第一个“火药帝国”。但令人遗撼的是，至清朝时，中国的火器装备和使用，已无任何毫无优势可言。

     缘何会出现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书中例举了各种理由，有“竞争国家体系”学说，有“挑战—回应模式”学说，有“战争频率”学说等等。欧阳泰对比自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各国在火器使用上的诸多成就，有了更多自己的思考。他认为，中国在使用火器上从一开始的引领世界潮流，到随后的欧州各国锐然变革图强，至十五世纪中叶到十六世纪中叶的百年里，世界军事史也由此出现了一次影响深远的中西方分流。正是这场分流，决定了中西方在军事实力上的此消彼长。在深入考究这段历史的同时，欧阳泰还深入民族摩擦、笨重的政治结构、党争、非同以往的强大外敌等方面，力求找到问题的症结。在欧阳泰看来，战争只是众多变量之一，“但是证据告诉我，科学在军事大分流中充当了关键因素。”

     《从丹药到枪炮》是本意义深远的读物，它揭示了中国古代军事技术进化的真相，从千年前中国首次将黑火药运用于军事领域，到火器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传播乃至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产生的巨大影响，欧阳泰运用深阔博学的笔触，重现了中国技术对世界文明进程的长效推动力。如今，正视这段历史，才能更加促使我们加快现代化的强军步伐，切实担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