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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是时间的容器

甘孜日报    2019年04月10日

      ◎田治江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幸的,悲哀的,人为什么会记住一些早期的东西,也注定是因为悲伤、同情,是心理上留下了深刻的东西。可见宁肯的写作是深厚的,有穿透力的。对一个孩子来说,童年的记忆是多种多样的,但宁肯的记忆是疼痛的,有历史性的。

      北京对我们许多人来说,不但是首都,而且也是一座城市。

      但是这座城市和别的城市有着许多的不同,它曾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记住过什么,沉淀过什么,遗失过什么,也许在不同人的眼里,也是有着不同的。

      那么,在作家宁肯的眼里,北京又会是怎样的一座城呢?他在《北京:城与年》的前言里说:城市是时间的容器,乡村是时间本身。在北京在座城市里,在时间的容器里,会给我们贮存着什么样的记忆,作家用一本书作了回答,这也是因为北京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过客,而作家不是,既是经历者又是见证者。

      1957年他们一家来到了北京,1959年作家就出生在北京,那时的北京从空中看就是一大片四合院,可以说作家是既见证过老北京,又经历过新北京,是一天一天看着北京从老北京变成新北京,直到现在更加现代化的北京。

      但是,作家却用一本书的容量来写他记忆里的北京,而那些记忆里的北京尽管是北京的过去,但对北京本身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对今天的我们,对明天或者后天的他们来说,更是珍贵的。

      正如作家写的那样,“北京给予了我太多无形的东西,如果这不是一种天赐,也是一种宿命。无论什么,作为一个写作者,我都照单全收,一切都在我的写作范围之内”。

      在开篇的《记忆之鸟》中,他说实际上人并不总是向前走的……到一定程度就开始往回走,会寻找自己的来路、起点,对起点的好奇超过未来的好奇。也正因为这样,作者写了他在三、四岁时候的记忆,而且记忆深处是两只死鸟,这两只鸟给作者的童年留下了太多的记忆和懊悔,因为他目睹了小鸟死亡的全过程。

      他说:“父母走前总会放点什么供孩子玩,那次是鸟,是两只小麻雀,刚长出一些翅膀,还不会飞,几乎一模一样。我清楚的知道那一只是‘我的’,自然只喜欢属于‘我的’那只,因为被绳子拴着,我长时间把属于‘我的’那只捧在小手心上,盯着看,看黄色的小嘴,圆圆的眼睛,慢慢的玩,看完这边眼睛看那边。黄口小麻雀的眼睛被我看的闭上了,不过又睁开了。但过了会儿又闭上了,接着半睁半闭,颤,闪……开始我还觉得好玩,但颤与闪突然像种无形的闪电划过我黑暗的意识……本能的不安……本能地觉得这只鸟不好了。于是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的鸟的眼睛圆圆的,一眨不眨,非常精神,而我手头上的鸟蔫头耷脑。我没有任何犹豫,就 把‘我的’鸟放入盒子,把别人的鸟拿出来,换了个个儿。结果我在玩的过程中,这只鸟和上一只一样,眼睛也是颤与闪,就这样,我又一次换回另一只,结果,这两只鸟就这样被我玩后再也站不住了,最后都死了。”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幸的,悲哀的,人为什么会记住一些早期的东西,也注定是因为悲伤、同情,是心理上留下了深刻的东西。可见宁肯的写作是深厚的,有穿透力的。对一个孩子来说,童年的记忆是多种多样的,但宁肯的记忆是疼痛的,有历史性的。

      在接下来的《城墙》《火车》《化石》里,同样关注的是与北京在座城市有着更直接的东西。他说:“童年就是这样,虽然小但决定了许多事物,就像有些水流很小,却决定了远方。”这样的基调是深沉的,也是厚重的,也唯有这样的厚重才能配得上同样厚重的北京。

       在《猫》里,他写到1969年,大人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一只猫,它的眼神儿都比我大。写出了自己内心的孤独与无助,连一只猫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屋顶上的梦》,开头就说屋顶是小时离梦最近的地方,而且想做就做,随时随地,甚至有时随一只猫就做上。仍然给我们一种孤独感,房顶、一个孩子,或者一只猫,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觉,会让一个孩子有了更多幻想与远方的思考。

       同样《哨音》、《探照灯》、《自行车》关注的仍然是从孩子的视觉来看更广阔的、不被大人们注意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或者说物像的背后,既有历史的,也有时间的记忆,这些记忆独属于一座城市,更独属于一个人。

       还有一类,比如《1969年的冰雹》、《防空洞》、《卫星,温都尔汗》、《穿过七十年代的城》、《毛主席去安源》更多写的是特定年代的特定事件,而这些事件在经历了那个年代人的记忆已经生了根,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和印记,作家则把这些事件还原回它本来的面目,再从一个孩子的视觉来看待这些事件,有一种让我们回到过去,也置身与那个年代,那个时间段的特殊感觉。

      还有一类,比如《北京图书馆》、《美术馆》、《新华书店》,这些与其说是写记忆,还不如说是在写文化,北京这座城市里,除了历史和时间,更重要的是有文化,有内涵,而文化是一座城市的精神和灵魂,丰厚而又持久。作家正是通过这些具体的可感知的东西,来写北京这座厚重的城市。

      更值得一提的是作家在语言上,会让我们时不时的感到惊喜。“老馆长腰弯得厉害,但在深度的弯曲中却昂着头,目光直视,像一尊铜像”,“历史是阻拦不住的,稍有缝隙就会流泻出来,何老师就是缝隙”,“别看苦力负重,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都透着内心的东西。哪怕他一身酒气,喝了半斤八两,你走近他都会感到一种从容,与酒不同的东西,一种稳定的气场。”、“你凝视过什么就会比什么塑造,凝视过虚无会比虚无塑造”,“过去这不是问题,问才是问题,现在还真是问题,这意味着有些问题也会像时间一样变得弯曲”。这些语言独特又独到,闪现着思想的火花,能把一个人在瞬间点燃。

      同时,这本书中还有许多由陈惜惜拍摄的图片,那些黑白的照片,更增加了历史的厚重感,和宁肯的文字有着最完美的结合,图文两相依,让我们在文字里体味图片,在图片里回味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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