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9年04月25日
◎朱美禄
中国有悠久的酿酒历史,也不乏醉人的美酒。“楚酒困人三日醉”;洛阳产的鹤觞酒,喝醉了则“经月不醒”。这些酒确实颇能醉人,但是和一种叫作“千日醉”的酒比较起来,则未免小巫见大巫。
“千日醉”得名于张华的《博物志》。“昔刘玄石于中山酒家沽酒,酒家与千日酒,忘言其节度。归至家当醉,而家人不知,以为死也,权葬之。酒家计千日满,乃忆玄石前来沽酒,醉向醒耳。往视之。云玄石亡来三年,已葬。于是开棺,醉始醒。俗云:‘玄石饮酒,一醉千日。’”这个故事在干宝的《搜神记》中也有记载,不过作为志怪小说,《搜神记》除了在记叙上更为具体详细之外,还添上了神来之笔的结尾——掘墓之人被 刘玄石呼出的酒气冲入鼻中,“亦各醉卧三月”。
这个故事影响很大,因此“千日醉”也就成了美酒的代称。“青布旗夸千日酒”,普通的乡村酒肆要挂“千日醉”酒旗以招徕客人;“玉斝飞千日,琼筵荐八珍”,宫廷玉液琼浆也被冠以“千日醉”之名。
除了作为了美酒的代称之外,“千日醉”还成了最能醉人的酒的符号。文人墨客借助这一符号,纷纷在诗词中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和诉求。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痛苦在所难免,所以孟郊说:“欲慰一时心,莫如千日酒。”持这种价值取向的大有人在,“愿逢千日醉,得缓百年忧”;“愿逢千日醉,得逭百年愁”,这些诗句都有向“千日醉”中逃避痛苦的意味。
茫茫尘世中,最难以摆脱的是名缰利锁。借助“千日醉”,则可以获得暂时的解脱。张炎曾说,“千日酒、乐意稍稍渔樵”,就表明了希望过一种诗酒渔樵的生活。晁补之在《玉蝴蝶》词中明确说道:“扬州一梦,中山千日,名利都忘。”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只是暂时摆脱名利的羁绊,也折射了词人迥异于流俗的境界。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面对人生的痛苦,古人常有避世的念头,孔子所谓“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就含有这种意思。躲到桃花源中去,“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乃古人虚构的避世方法之一端。在文人的想象中,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法,那就是喝“千日醉”。“安得山中千日酒,酩然直到太平时”,身逢乱世,就痛饮“千日醉”,等到太平了再醒过来,这可谓是避世的不二之选。不要认为醉酒避世乃天方夜谭,其实在古代这是一种普遍的愿望,与现代医学实验中把人冷藏再让其在未来某个时候复苏是一样的心理。
借助“千日醉”,还可以轻王侯。李白曾说:“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需要说明的是,李白喝的并不是“千日醉”,而“千日醉”应该说更具有这种功效。历史上也确实有借酒轻王侯的人,《晋书?阮籍传》记载:“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阮籍拒绝司马氏求亲,醉酒成了阮籍与王侯不合作的一种手段。
“高兴不辞千日醉,随君走马向新丰”,对于这种酒,古人多不拒绝。“会拼千日笑尊前,他日相思空损寿”,醉后醒来,人们还会常常怀想。“恨无千日酒,空断九回肠”,没有“千日醉”的日子,则让人痛断肝肠、苦不堪言。由此可见,古人对“千日醉”情有独钟,而这种酒也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千日醉”是古人对美酒一种有意味的想象,根据这种酒有关的文化信息,我们可以认定它是世界上最能醉人的酒。面对这种酒,你会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