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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齿锄

甘孜日报    2019年07月09日

     对于童年的孩子来说,砸仔仔也是一件日常的玩具。到野地里挖薤白用来炒泥鳅炒蛋,挖白嫩嫩的甜茅草根放进嘴里大嚼,月夜里到坚硬如铁的地里偷凉薯,掏土洞,挖泥巴,般般都用得上砸仔仔。

     ◎黄孝纪

     食指和中指一曲,就成了一对羊角。反手朝别人脑瓜上砸去,“笃”的一声闷响,亲痛!

     童年里,我们常这样敲打同伴,或者比我们更小的人,以示教训,也常这样被同伴或大人敲打。村人把这样一种打人的方式,叫做羊角砸。有趣的是,在八公分村,有一种二齿的短柄小锄,其形状颇与羊角砸相似,名字也特别,就叫砸仔仔。

     砸仔仔两个铁齿大略成人的小指粗细,下端尖锐,约莫三寸长,之间相隔一拳宽,木柄与镰刀把大小长短相仿,通常是用来单手挖掘泥土,轻巧,简便。

     在家里,这件小手锄派上正经用场,多与母亲栽种相关。

     春日里,万物苏醒,种子发芽。菜园里撒下的辣椒、茄子、苦瓜、南瓜、冬瓜等诸般瓜蔬的种子出了土,在春风春雨春阳里,速速地生长,成了嫩绿绿的秧苗。甚至野地里,也不乏这样长得可爱的苗子。那几天,母亲提了篮筐,拿了砸仔仔,把她计划栽种的菜秧小心挖了,连着一层浅浅的根部泥土,装在篮筐里。

     在已经翻了土,开好了小土坑的菜地里,母亲弓着腰身,面前放着篮筐。她右手握着砸仔仔,在小坑底部挖一锄,扒拉开泥土,左手随即从筐里拿一茎秧苗,放进扒开的口子里。放下砸仔仔,她双手捏着菜秧根部往土壤里一按压,又顺手从小坑周边扒一层泥土掩上,一株菜秧子算是端端正正栽好了。再移步往前,推着篮筐,栽种下一株。这样依次进行,直到菜秧全部栽完。刚栽上的秧苗,母亲要逐一淋上安蔸水,利于菜秧与土壤的融合与成活。

     以后的日子,母亲不时淋淤,捉虫,除草。一株株菜秧呼啦啦疯长,开支拔节,枝繁叶茂,花如灿星,瓜蔬累累。

     端午临近的时候,金黄的麦地已经收割,翻了土,挖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碗口大的小坑。园土里的红薯秧苗翠嫩绵长,密密实实,正是剪红薯秧插红薯的好时节。红薯的枝条每隔三个叶片剪成一截,用来栽插。插红薯秧的过程与栽种菜秧类似,也需要带着砸仔仔扒口子。不同的是,红薯秧耐旱,栽上就不再管它,任由日晒雨淋,自然生长。

      经过两个季节的收获,到了深秋初冬,菜园里的辣椒茄子苦瓜南瓜诸般菜蔬叶枯藤死,到了生命的尽头。全部扯了,菜地再次变得空旷。这个时候,早些日子播种的大白菜、大头萝卜、大青菜等这类冬季菜蔬的秧子已长得翠嫩可爱了。菜地经过新一轮翻土开坑,在砸仔仔的协助下,母亲又给空阔的菜地栽种了新的生命,繁星般的点点绿意。

     对于童年的孩子来说,砸仔仔也是一件日常的玩具。到野地里挖薤白用来炒泥鳅炒蛋,挖白嫩嫩的甜茅草根放进嘴里大嚼,月夜里到坚硬如铁的地里偷凉薯,掏土洞,挖泥巴,般般都用得上砸仔仔。

    最有趣味的,当然是挖蚯蚓钓鱼。尤其是在盛夏,我们常整日里三五成群在村前的小河边钓鱼。那时候,河里的鱼虾螃蟹真多,河水清澈幽深,水草丰茂,两岸是连绵的高大树木,鸟鸣蝉吟。离村十多里远的煤矿工人,每天都有好几个人专门来这里钓鱼。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砍了竹子,买了丝线,自制鱼钩,做出简易的钓竿。钓饵是蚯蚓,用砸仔仔到潮湿的阴沟或河边土坡上随便挖挖,就能挖到成群的蚯蚓。有的蚯蚓大如小指头,泥土色,缓慢地一爬一拱,我们不要。我们钓鱼用的是红色的小蚯蚓,或者是修长乌黑的那种,爱跳,我们叫跳杆子。用一节大竹筒或一个破大碗装起来,掩盖些许松土,需要的时候,捉一条,掐一截挂在钓钩上。竹竿一甩,划入河水中。我们把钓竿插在河边,一边玩耍,一边瞪着河水里漂浮的浮标,每一下浮标往水下拖拽,都会让我们心跳加速。偶尔甩上一条蹦跳的鱼儿,顿时引发一阵狂欢般的高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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